她就竹君这一个女儿,可舍不得她将来经年独守空房不算,还要为丈夫日夜悬心。
这事不成。
站起身,朱氏便往走,孟辉一把拉住:“你去哪儿?”
朱氏道:“我去告诉竹君,明儿戴那个黄手串!”
这事必须得黄。
孟辉闻言一愣,转思起朱氏此前说的见面礼的事,阻止道:“你且别忙。”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朱氏不解。
孟辉不悦道:“你性子这么急,又不听我把话说完!”
如此朱氏方想起刚孟辉说这件婚要问长子意思的事,赶紧自我检讨了:“是了,刚老爷还提到了笎儿。老爷,笎儿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碍吗?”
孟辉瞪朱氏一眼,没好气道:“那我说,你可别再打岔了。”
朱氏自知理亏,赶紧保证:“老爷放心,我一准都听老爷的!”
孟辉呵了一声方道:“我燕山孟氏,已居京师百年。百年间,曾出过五翰林,三宰相,如此方成就我孟氏现今的基业。但这都是六十年前的旧事了。自我祖父一辈,到我父亲、我,整三代人,已未再出过翰林。”
“似我祖父,一生不得志,抑郁早亡就不提了。我父亲,现虽是广东巡抚,但入仕之初才只是个大理石评事,能有今日,都是外放广东、广西这些边远贫瘠地方后从同知到知府到参政、布政,一步步殚精竭虑升迁上来的。其中苦楚实不足为外人道矣。”
想到谢子安不到三年便连升七级,现今不仅是山东的右布政,且还封了爵,孟辉不由得叹一口气道:“现孟氏我当家。想我入仕十几年,至今还只是礼部的一个五品郎中。为将来计,不久的将来我也必是要谋求外放。不然若只是在京里苦熬,多半也是跟祖父一样,终老郎中这个五品上。”
“而就是外放,但凡想升得快一点,亦必是得跟父亲一样去边疆远地。既然都是去边疆,我便忍不住想:为什么不跟谢家一样搏一把军功呢?”
“毕竟跟谢家联姻后,我孟家子便也是跟谢家子一样极好的监军人选。”
这对圣上而言,便就是一把能主宰我孟家的刀。
孟辉苦笑道:“圣上一定喜闻乐见。由此也才是我孟家更进一步的机会。”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莫过于此。不然若只照现在这样一代代守成下去,其结果也不外乎不进则退,孟氏衰落已成必然。
孟辉说得语焉不详,朱氏却听懂了。当下眼泪就下来了,哽咽道:“老爷!”
偏却因知道道理,说不出一句拦阻的话。
孟辉拍拍朱氏的肩,有些无奈道:“你啊,你看看你,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又没说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