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澈失笑,便掀袍落座:“抄。”
他压了袍袖去提笔蘸墨,另一只手则抚平了书卷的一角,落笔。
这一刹那,元蘅有些出神。
太像了,无论看多少次,她都会有些分不清闻澈和容与。
她相信世间会有生得相似的两人,但真的有人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么?
她从来没有将闻澈当做过容与,但还是会在看到他出现的时候,心里稍稍有一丝波澜。
“这些东西……”
闻澈刚抄了几句,还是好奇一问。“对你修补平乐集用处不大吧?老师曾经做礼部尚书时,政见便与褚阁老不大相同。”
她一边翻书,一边淡淡答:“他们和而不同,是他们的本事和气度。我既不是杜司业,也不是我师父。他们的不同,又与我何干呢?”
闻澈抿唇一笑:“受教了。”
书还没抄够半柱香,便见漱玉推了雪苑的门进来。
她看到闻澈也在亭下抄书时愣了下,但还是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向闻澈潦草行了拜礼之后,便道:“姑娘,越王殿下来了,由门房引着正往雪苑来呢。”
自打上回在兰泽宫两人不欢而散后,闻临便再没有往侯府送过那些莫名其妙的书信,也没有派人捎来只字片语。但是元蘅此时蓦然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会胸腔里憋闷,像是被人重重拍了一掌。
她侧目看向闻澈,意思是看他要不要先回避。毕竟在雪苑中被越王撞见两人坐在一起,不知这人会否将恶气出到闻澈身上。
平日闻澈最识人心,今日却避开了她的视线,安然继续抄写。
他竟铁了心要装傻。
元蘅正欲开口与他说明白,谁知闻澈却抬眼看她,眸色平淡如初:“砚台里的墨干了,劳烦元姑娘研墨。”
说话间,雪苑外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闻临的笑也停在看到闻澈的那一瞬时。他愣了下,才终于挪动脚步走了进来,停在亭外几步远处。
这时闻澈才似看到闻临一般,笑着起身:“皇兄?今日朝中事务不忙么?”
气氛一时僵住了。
多年前,他们几位皇子正在内廷读书时,闻临与闻澈的关系便不好,二人也鲜少说话。后来皇帝宠蕙妃而轻皇后,将闻澈责去俞州,两人便再没见过面。
即使闻澈已经回启都许久了,两人也是互不来往。
闻临面上冷色只显了一刻便隐去了,故作亲热地迎了上去:“澈弟!真是多年未见了,都怪皇兄,忙于政事一直没机会与你一叙。你现在竟长得这般高了。”
避开他想扶自己的手,闻澈道:“是啊,不过离开启都前,我便已经这么高了。”
“哦,是么,那是皇兄疏忽了。”
闻临不尴不尬地笑了一声,再也编不出往下能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