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那样最好。
这般好的设想终究是设想,元蘅不允许自己没有任何后手,只静等着好事降临。
毕竟从下了回启都的决定之时,她便已经做好了可能会死的准备。而如今的安逸与所有的设想都截然不同,好像陆从渊忽然就丢下了所有的野心,安分得不像是他。
她还是坐直了身子,犹豫良久,道:“写信给元媗,五成燕云军,即刻往燕宁府来。”
“嗯……”漱玉搅拌着鱼汤,后知后觉地听清了元蘅在说什么,震惊道:“嗯?多少?”
搁下碗盏,漱玉站起了身:“你疯了?之前你答应崔志,派了一支燕云军在此,是闻临不与你计较。五成兵士离开衍州,可就是造反了!”
元蘅却抬眼看过来,眸中闪过的寒色令漱玉觉得陌生。她听见元蘅说:“十二卫兵权如今在闻临手中,衍州又那般远。我什么都没有,怎么与他谈条件?我不管旁人怎么说我,总好过任人鱼肉。”
***
暮春,天色沉沉欲雨,值房中闷热异常。
元蘅身上薄薄的官袍将要被汗浸湿,散落的碎发黏在脖颈之上,总之不怎么舒坦。
平素这种时候都是忙着票拟的诸般流程,内阁学士们一边谈论一边忙碌,而今日却不怎么说话,个个抿着唇神色肃重,途径元蘅时步子还会稍微加快。
元蘅再忙也感受到了他们态度的不同寻常。
终于忍无可忍,撂下笔:“今个各位都怎么了?元某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没一个人应声。
寻常裴江知定会准时准点地来点卯,而今日裴江知却没来。所有人都不应元蘅的话,将元蘅那点不悦全都激了起来。她起身,看着他们:“有话就说。”
哪里有人敢应声,其中有个胆子稍微大些的,小声问:“大人知道永津之事么?”
话音才落,他被身旁另一位撞了下胳膊,他忙噤声了。
永津在江朔和肃州之间,是座不怎么大的城池,却因为地势要紧,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突破此处,再往启都来就是无比顺畅。
元蘅不明白:“说下去,永津怎么了?”
那人一副破罐子破摔地样子,一口气说了出来:“凌王在永津反了,永津百姓死伤无数,陛下震怒。如今他已被押解回都,不日就要处死了。再多的,下官也不知道了……”
堂中安静了许久,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元蘅试图在理解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半晌后还觉得艰难。
好似是一直紧绷这的弦在此刻尽数断裂,旁人渐起的碎语化为了轰鸣,她一个字都听不清。
“这不可能。”
“这还能作假?是不是的,大人还得是问过陛下才清楚些。不过,下官想奉劝一句,您还是不要管此事为好。永津受其害已是事实,陛下如今怒极,您千万别连累到自己身上啊。”
他不是那样的人。
元蘅的心口只重复着这一句话。
他如果有那般心思,万不会在得知先帝去世之时,连那点眼泪都不能肆意地落下,也不会那么听她的吩咐,在江朔沉下心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