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偏要改。
元蘅恭谨再拜:“好。臣只有一个请求……臣要见他。”
***
自从去岁她从诏狱中走出之后,元蘅从没想到自己会再回到这个血气盈溢的诏狱。每日这里都有受不住酷刑折磨咬舌而亡之人。折磨人的法子太多了,即便是向来坚韧的她,曾经也想过自弃。
每往里走一步,她都觉得胃中隐隐作痛。
斑斑血痕与霉迹混合着。
没人引路,狭长的暗无天日的过道处只亮着微弱的灯,把她瘦削的身影照得细长。她忍着难闻的气味,在里面找那个她想见的身影。
她看到了。
分别时纵马的少年郎,此刻白色囚衣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手腕被锁链困缚,连发丝都是蓬乱的。
看不到脸,也有些瘦脱了原本的模样。可是元蘅就是知道,是他。
这般刑罚,可见是被带回来好几日了。
启都中竟半点风声都没有。
脚步声停了,却没有预想中的折磨,那人才试着抬起酸痛的脖颈,却在看清楚面前人时忽然别过了脸去,脑中仿佛有轰隆巨响,又在一瞬间变成了什么声音也听不到的沉寂。
手帕触感柔软,闻澈知道,是她在给自己擦拭那些污痕。
视线再度对上,元蘅难以维持预料中的体面。整整一个春日没见过的人,竟以这副模样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双手遮住自己的脸,却有清泽漫出。
闻澈想说话,可喉咙如刀割般痛。
他还想伸手摸她的长发,可被锁住的手动不得。
“都把你……丑哭了么?”
元蘅仍旧遮着自己的脸,却摇了摇头,从齿缝中挤出极轻的一声:“没有。好看。”
“骗人,肯定……肯定丑死了。”
闻澈气短而闷,开口极为费力,但是仍旧笑了。
元蘅放下了手,发红的眼眶就这般露了出来:“好看。”
闻澈艰难开口:“你不问我么?问我为什么在此处……问我是不是……反贼奸佞。”
元蘅再度摇了摇头,抵着他的额,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