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我会易容也会下药,保你不会被坊主逮到。”
花朝不说话,心里在思量,花蓉这丫头刚入月清坊不久,坊主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好调教她,早些熟络乐坊的规矩。这丫头平日里也算乖巧听话,办事麻利,但是从眼睛里能看出她野性未褪。
她第一次进乐坊时,跟在坊主身后,一身男孩打扮,脸上充满了傲气与不屑。坊主对花朝讲,这个小姑娘今年16比花朝小三岁。
是在受人指使给人下药时逮住,她骨头很硬,怎么逼供都不交待指使她的人,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说与不说都是死,谁会在乎她这个小喽啰的命,不如大义赴死,还能在杀手界留个清名,当然这也没人在乎,就她自己这么想。
因为她易容,起初还以为是个男孩,审讯她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个女孩子,上面的人知道她后,把她救出来,问她是选择被虐死还是来月清坊,她二话不说要来月清坊。
她在江湖中也听说过月清坊,专门收年轻貌美有才华,身世凄惨的落魄少女,卖艺不卖身,但是一进入月清坊就会失去自由,终身不得离开。她虽然不想被束缚,但更不想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所以管它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总不会跟现在一样天天在刀尖上舔血吧,先答应,活下来再说。
坊主给她改名为花蓉,对于她来说,叫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之前的名字也是师父把她捡到之后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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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主让她先从花朝的丫鬟做起,等熟悉了乐坊后再让她学点琴棋书画歌舞表演的才艺。
半年时间已过去,刚进乐坊的花蓉总是耐不住性子闯祸,坊主罚的也狠,一犯错就给她打的半死不活,扔进柴房关上几天不给饭吃,都是花朝给她上药,送饭照顾她,花蓉很感激她。
花朝苦口婆心的劝她,“我们此前都在外面过着颠沛流离,不知哪日死的生活,既然选择踏进月清坊的门就要守这里的规矩,虽然不自由,但是不用为明天的吃食担忧,也不会担心哪天曝尸荒野没人收尸。”
花朝给她指了指乐坊后面的桃林,“看到没,那就是我们死后长眠的地方,葬在那里也算是死得其所。”
风一吹桃花的花瓣开始漫天飞舞,像粉色的雪花,美的迷人眼,花蓉想,拿桃花瓣当棺材盖,做鬼也风流。
此后花蓉的性子收敛了很多,她管花朝叫姐姐,花朝也开心,本就清冷无味的日子,有这个活泼可人的妹妹在身边欢乐不少。
可今日她没想到,花蓉会说出这样不知死活的话来,可自己这心里为什么又有一点松动。
或许这所有月清坊的人都心有不甘吧,大家都在少不更事的年纪进入月清坊,点了守宫砂,被坊主告知日后你们就是做鬼也要做月清坊清清白白的鬼,谁敢逾越半步,都会挑去手筋脚筋送到北疆流放。
北疆那个地方花朝去过,奶妈带她逃命的时候暂住过那里,那里风沙大,土地荒凉,除了驻守边疆的战士,就剩一些穷苦的老百姓。
如果说是在逃难时这些苦她也受得,可如今自己过着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的日子,她对那种日子多少有点害怕,何况她现在还有东虞国第一琴师的称号。
花蓉天真的笑脸一直望着她,“姐姐,莫怕,怎么说当初我也是江湖第一杀手团的人,虽说排名靠后了一点,但如果我还在杀手团肯定能再进几个名次。”她压低了声音凑到花朝的耳边说,“姐姐,你要是真心喜欢那个书生,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跟他私奔得了,我帮你。”
花朝奇怪自己听完花蓉的话并没有生气动怒,倒不是说相信她是什么天下第一杀手团的杀手有多厉害,而是她心里多年被禁锢的种子在这三个月里生根发芽了。
自打第一把折扇送到她手里,那些诗句就已经进到她心里,不是自己没见过风流倜傥的公子,是见的太多了,但他们都像秋天的落叶一样,风一吹就散了,而他的出现就像夜里的烛光,虽然微弱,但靠近了也能感受到炙热和滚烫。
每夜她把那些扇子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反复念着里面的情话,脑海里都是那位公子温和的笑容。
她在台上弹琴虽然眼睛不故意看向他,但是曲子都是为他用心而弹。当今天听到他说要走时,自己差点就控制不住,问他要去哪里,日后是否还会回来。
要不是坊主在附近她真的会暴走。
她又拾起那把扇子,看着里面的诗句: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
她嘴里念叨着,“长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