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东西我也会,”高次仰脖张口,表演吞剑。“并且还会吞东西。”
有乐伸手把那支伸缩自如的剑抢过来玩了玩,随手扔掉,说道,“有敌来袭这种凶险的时候,你们还玩戏法变魔术?拜托大家不要玩啦,赶快打完收工回去睡了。”
高次捡回伸缩自如的剑,跑过来不安地说道:“利长会不会死掉啊?假如他被干掉了,永姬才六七岁就要守寡,多可怜呀!”有乐啧一声,说道:“我哥怎么会让他女儿守寡?别看她还年小,抢手着呢。不过这关你什么事?你要玩就去跟阿初玩,昨天碰见她还问起你去哪里了呢。”高次玩着伸缩自如的剑,说道:“可我觉得阿初不是很漂亮……”有乐提手便打,恼道:“跟两个姐妹相比,她长相是很寻常,不过人很好。能跟你玩都不错了,还嫌这嫌那!回头你要是不去找她玩,以后我们就不带你玩了。”
高次玩着伸缩自如的剑,不安地问道:“庆次会不会被干掉呀?假如他死掉,他那匹名叫松风的母马没人养多可怜……可不可以让我来养它?”有乐啧然道:“人还没死,你就想要他的马。这怎么行?至少要等他确确实实被干掉以后,我们才讨论他那匹马该归我,还是该给你……”
庆次挺鎗兜着圈子,正伺机戳那披发垂面之人,一听连忙跃开,从身后拉出坐骑。众人纷纷惊叹:“怎么会这样啊?连马都能从后面拉出来……”庆次光着身爬上去骑马,说道:“那个家伙可能是殷灭败,先捉了利长在手,我估计打不过他。再厮拼下去恐怕会伤到利长。你们在这儿先缠住他,我去找利家来救他儿子。”
“哇啊,他就这样骑马跑掉了。”有乐他们望着庆次策骑扬蹄而远,不由相顾懊恼。“却把我们丢在这种危险的境地。殷灭败那么厉害,光凭我们这些,怎么打得过呀?”
名叫季通或者赖乡的落魄文士模样之人撑着小棍子从树后走出,蹙眉说道:“然而先前我观殷灭败一伙所为,似乎不为伤人而来。始终也没伤及一条性命,只是让清洲损了点面子,不过也没什么。”
“季通,”那披发垂面之人面不稍转,似已知道谁悄伺其后,低哼道,“你要出手吗?还有一个是谁来着?”
“那是千贺,”名叫季通或者赖乡的落魄文士模样家伙瞥一眼树荫里乍显即隐的草笠影廓,说道,“不过没事儿,我们无意留难你。放了利长,尽管自去无妨!”
利长听到嘀嗒之声,从身后细微传来,侧目转觑,见有血从披发垂面之人另一只手臂的袖下淌滴而落,这时我也看见了,只是没作声,利长却忍不住说道:“他受伤了!”
那披发垂面之人微一皱眉,低哼道:“些许小伤算得什么?纵使你等想要依多为胜,我一只手也能干掉你们这些家伙!”
“刚才你遇到赋秀大人了吧?”名叫季通或者赖乡的落魄文士模样家伙望了望某个方向,说道,“你从那边过来,想必已跟我们蒲生大人交过手了。据我所知,他剑下是没有活人的。撞上了他,你还能走到这里,也算命大。我要是你,趁还能离开时,赶快离开。免得他追来,又多了个剑下亡魂。”
“你不是我,”那披发垂面之人突然提足将利长朝落魄文士模样家伙踢去,倏然晃身欺向有乐,揪他在手,瞥见树下一个草笠影廓移闪而至,那披发垂面之人似已料及,甩手将有乐推迎那道笠影剑芒。果然有乐一撞过来,剑芒在他身前急刹去势,那个草笠影廓晃转而出,护住有乐。披发垂面之人闪到我之畔,出乎不意地揪了我便走,口中桀然道,“我来,是要带她走。怎能空手而回?”
就在他说这句话之间,已与落魄文士模样家伙急交数招。名叫季通或者赖乡的落魄文士模样家伙右手伸棍点戳披发垂面之人肩上伤处,另手飞探,要拉我回来。那披发垂面之人侧转身躯避过棍梢,发掌拍向落魄文士模样家伙,迫其不得不回手相迎。两人抵掌交击,同时吐劲发力,嘭的一下振然发响,落魄文士模样家伙躯为之震,肩披的旧褂飞落,一时刹步不住,倒退开去,撞至丈许开外,伸棍抵树,同时脚下扎桩,沉踝陷土,堪堪停住。
那披发垂面之人甩了甩手腕,嘿然道:“横山季通,蒲生家第一高手。果然也有两下子!”说着,转身正要拉我窜入林雾之中,但见一支朱鎗破雾而来,飞搠其额。那披发垂面之人纵窜之势顷然受阻,侧身往旁避开,唰的一声,朱鎗擦肩而过,掠着我的耳边插在身畔树干上。趁那披发垂面之人的心神霎受分扰,我急使甩腕之法,挣脱开去。
披发垂面之人探手伸攫,眼看又要被他捉到,那个名叫庆次的光身家伙出乎不意地从树后蹦出来,抱我腰身跑开。有乐他们惊讶道:“咦,庆次怎么又跑回来了?”名叫庆次的光身家伙抱着我边跑边说:“我先把马送去托付给我放心的人照料,然后又跑回来玩命,不可以吗?”利长说道:“能给谁,还不是给你养父?利久也在附近是吗?快叫他去喊人来帮忙!”名叫庆次的光身家伙抱着我边跑边说:“已叫人了。”利长问道:“谁来帮忙?我父亲吗?”
名叫庆次的光身家伙抱着我连避披发垂面之人数下飞攫之势,眼见难躲,急呼:“还不赶快帮忙?”树后应声蹦出个穿条纹衫的矮小家伙,咧着嘴迎上前去。利长、有乐他们看见这家伙冒出来,一怔之余,纷声叫苦:“一积?哇靠!你叫他来干什么?”
“大家好,我是泷川家的一积。”穿条纹衫的矮小家伙咧着嘴笑道,“你们以后写回忆录的时候,不要把我的名字写成‘一绩’。我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在下乃是泷川家一益大人的孙儿,老家在泷城那边。正如大家所知一二的,我们属于近江的甲贺秘术世家。我从小家学渊源,会各种忍术。我有些一起研究忍术的好朋友在昌幸他们家做事,其中有一个叫做‘出浦’的家伙不算我好朋友,仅属很普通的朋友。听说他忍术也很了得。我们专注的方向不一样,我呢主要是往爆破方面发展,而且下足了苦功。瞧我的手指都是残缺不全的,耳朵也少了一只,你可以理解旁边那些人为何看见我就纷感不安……”
名叫庆次的光身家伙抱着我急避披发垂面之人飞攫之势,肩后挨了一抓,猝然吃痛大叫:“不要废话那么多,有弹赶快扔!”
穿条纹衫的矮小家伙咧着嘴,掏东西点火抛出,众人纷避不迭。矮小家伙继续抛,口中说道:“这些‘二踢脚’都是威力加强了的,最近我准备用来炸鱼……”
那些东西满地乱蹦,噼啪炸响。趁披发之人受阻,庆次抱我忙躲远远的。见我窘迫地望过来,有乐安慰道:“没事,不要怕。他不喜爱女人。而且我觉得他也不是很喜欢男人,他喜欢动物。”
庆次把我放下,说道:“没错,我喜欢动物,多过喜欢人。你小心些脚下,这儿有一块残缺的古碑躺在草中,别绊摔就好。”我往草间一瞧,并没看见有块石碑,纳闷道:“哪有?”庆次啧然道:“我记得明明有的,先前还在这儿绊摔过,不知谁搬它来这里,残碑上似乎刻有‘兰若寺’三个阴森森的字样……”
他一边说,一边伸脚拨开草叶,蓦有所见,吃惊蹦退。
孙八郎从草里站起来,面色惨然,流着长长的鼻涕,吟道:“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伴随着不知何处飘来的凄怆琴声,只见幸侃打扮成落榜书生模样,戴着儒冠,背着藤篓,脑袋后边竖着小竹棍儿,往头顶上方撑了块破布,庞大的体躯从雾中滚滚而来。众人见到他这般样子,纷纷转面愣望。有乐讶然失笑道:“哇啊,这么肥的书生呀……裹身那块大被单哪儿弄来的?”
幸侃顾不上搭茬儿,一看见我,就伸手来捉,口中咕哝道:“女巫!我要捉女巫……”
披发垂面之人晃身忽至,撩臂拦截他伸到我面前的胖手。两人倏然对交一掌,激起满地尘扬,枯叶荡开一个大圈。
立在圈旁的数人纷遭震倒,披发垂面之人摇晃后退,啪的撞翻庆次,仍刹不住身形,中途与季通掌力交击,将其殛退,才勉强遏止跌撞之势。
幸侃纹丝不动,探手揪我过来,语如滚雷般的问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捉你?是不是也要打听我的秘密来着?”我见他一掌就震开那个高手,咋舌难下之余,闻言不由纳闷道:“你有什么秘密怕人打听呀?盖房子?”
“不关房子的事,”幸侃晃手悄收不动明王符谶,憋着胖脸嘟囔道,“密教的名堂,你知道多少?谁教你破解我的密教手法?不如实招来,我就带你去鹿儿岛那边做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