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小时候得过中耳炎,左耳容易进水,一进水就特别容易发炎。第一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他做噩梦,哭了两个多小时越哭越凶才意识到可能是生病。挂了急诊,检查说是中耳炎,打了三天点滴才好。
第二次是大半年之后,耳朵进水没及时发现,又发炎了。那次之后傅修明小心很多,每次傅辰洗完澡都要拿棉签替他淘一淘耳朵。
实际上傅辰的中耳炎很多年没有复发过了。再说他这么大个人怎么会不知道拿棉签吸水,但是傅修明心里就是说不出的不放心,好像他仍然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他很专注的在查看行李,没听到傅辰回答,又问了句知道吗。
“爸爸…”傅辰突然叫他。
傅修明“嗯”了一声问:“怎么了?”抬头的瞬间,傅辰恰好蹲下来,两个人鼻子对鼻子轻轻一碰。他心口猛的一跳,往后挪了一步。因为蹲着,这一步没挪稳,差点跌坐在地上。
“小心。”傅辰一把拉稳他:“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哦…”傅修明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刚刚眼神交汇那一瞬,他似乎看到傅辰眼里有一丝跳动的情绪。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敢多想,又看了眼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起身走开了。
第二天早上傅修明开车送傅辰去学校。他把行李箱交给傅辰,默默看他上了大巴才回到车里。透过大巴车明亮的玻璃窗,傅辰一直看着傅修明,直到他开门上车,车子消失在马路尽头才慢慢收回视线。
傅辰去夏令营仅仅一个星期,傅修明就感到一种无所事事的空虚。令无数打工人羡慕的,拥有寒暑假的老师,有一天竟然在为假期太长而煎熬。
看书烦躁,想睡睡不着,翻来覆去又不由自主拿出手机切换到了小号上。
那个唯一的联系人依然没有发他信息。
也不是没想过要主动联系,但是每次打完字又提不起勇气发出去。傅修明记得男人说回来之后想见一面。
见一面?怎么见一面?这件事想起来就让他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他只是把对方当成傅辰的替身,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和他发展一段感情。他不否认和他在性爱中的契合,也不否认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彼此相依相偎的淡淡情愫。
但是在阳光下呢?他真的可以抛开傅辰和那个人展开一段关系吗?
房间里忽然一闪,继而“轰隆隆”响过一道闷雷,紧接着闪电雷鸣不断划过天际,一阵阵风呼啸而过,呜呜作响。
傅修明走到窗前,外面风声大作,雷声越来越来密。猛然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玻璃窗上砸落无数雨滴,渐渐汇聚成扭曲的水线,一条条滑落。
“啪…啪…啪…”
傅修明静静听着雨打窗户的声音。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雨声渐渐消散。傅修明打开窗户,感觉一阵热气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短暂的雷阵雨没有带来凉爽的空气。
傅修明轻轻呼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