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随之坐到她手肘榻边,又一把扯着她背后衣襟将她拖到身前。
在何呈奕的手里,秦葶毫无架之力。
何呈奕背后就是窗子,有光束自窗中透进,被他的身子遮盖了大半,残余都落在秦葶的脸上,将她自心底升起的恐惧皆亮在何呈奕的前眼。
何呈奕一手扯着她的衣襟,一手重力捏着她的下颚,在她耳侧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跑,嗯?”
见秦葶咬着牙一个字也不肯说,何呈奕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嗓音嘶哑近乎低吼,“说!”
连日来的颠簸不安,加上在行宫内外受的所有委屈与不公都一同挤在了秦葶的胸腔里,压的她难受,她终还是没忍住,两行热泪滚落下来,皆滴落在何呈奕掐着她的手背上,“我就是是不想待在这里,我就是想要回家!”
“回家?”何呈奕眼中红丝满布,不顾她滑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热泪,捏着她下颚的手前手晃晃,使得她原本就松散的发髻又松了一分,有两缕碎发从耳侧滑落,“你的家在哪里?你哪里还有家?”
心安处便是家,可这行宫里,不阴不阳的何呈奕身边,就不是。
“秦葶,你当真是出息了,竟也学会偷骗了,”何呈奕脸上露出一分阴笑来,“从前你不是常说,你最瞧不起偷骗之人,如今你也成了这样的人,这样无耻的人!”
先前在乡下,两个人到了夜里也会闲话家常,彼时她以为自己听不太懂,更多时候是她自说自话,言辞间会对小偷小摸之人万分鄙夷。
这句话就像是往秦葶的心口重击了一下,她的确是最看不起偷骗之人,如今她也确实做了这样的人。
“凭你自己,就算你出得了行宫第一道门,也绝不可能出第二道,那天夜里,所有守卫宫门之人皆被严刑拷打,除了第一道门的侍卫,其余所有人皆说不曾见过有一个宫女出去,你又是怎么出去的?”他一顿,“说,帮你的那个人是谁?”
何呈奕一早便料定有人帮她蒙混过关,否则即便是有内庭腰牌亦过不得第二道宫禁。
听着他的语气,若是将帮她的那个人给找出来之后,其结果会更加惨烈。
秦葶当然不会说。
赵楚宗帮过她两次,一次救她于火炕,一次帮她出行宫。
她虽对赵楚宗的一应不了解,在她这,他就是恩人,就是好人,她自不会将他出卖了。
“没有人帮我,”说到此处,秦葶似又有了些勇气,“是我自己混出去的。”
“哦?”显然,何呈奕根本不会也不可能相信她说的话,“你到了说说如何混出去的?”
何呈奕将秦葶的脸掰过,迫使二人的目光对上。
秦葶的心性他再清楚不过,“秦葶,你最不擅长的就是撒谎,别妄想骗朕。”
“我没有骗你,就是我自己混出去的,是我骗了人,是我偷了腰牌,是我自己跑的,和别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明明方才在见到何呈奕时吓的半死的人,在他追问帮她的那人时似身体里又蓄了无限能量,无论他如何吓,都不肯说一句实话。
明知她说的是假话。
何呈奕的怒意已经燃到了头顶,似有一团火烧着他的周身,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她再敢说一句假话,他想他便能徒手撕了秦葶!
沉下一口气,他将秦葶扯的离自己又近了一分,一字一句问:“秦葶,你想好了再说话,朕再最后问你一遍,你想保护的那个人,帮你出逃的那个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