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女孩放轻声音,“叔叔家也很穷,可是跟向老师说的话,好像没完没了了。”
所以就把两个孩子带到面前来,若是向斐然动了恻隐之心,自然会主动提出继续资助下去的。
商明宝恍悟,哑然失笑。
真是朴素的狡黠。
虽然再开四个小时出山十分折腾,但村里实在找不到能收容他们的地方,向斐然也不忍心让商明宝将就。
临走时,他留下了一个红包,并果然提出了会继续资助后面两个小孩。
出了村,商明宝将真相说了,向斐然无声笑了笑:“知道,看出来了。”
“所以你在纽约存不下钱,就是因为这个?”
“这只是其中一家,我妈妈一共资助了十七个,后来有些肄业出去打工或嫁人了,又有了些父母或老师拜托过来的新小孩,这十几年加加减减,应该有三四十个。”
“到底多少个?”商明宝问。
“没数。”
“……”
“有一次漏了一家,父母以为我撤资了,也不好意思问。还是班主任给我打电话。”
“哦……”商明宝悠长而揶揄的一声,“向老师原来也有糊涂账的时候。”
向斐然失笑了一声,没否认。小时候也算花钱如流水了,买什么都不眨眼,都是最好的。后来跟向微山决裂,向微山刺激他,说他能用向联乔的钱也是拜他这个父亲所赐。少年人不留转圜,被他一激,索性都不要,决绝得没一句废话。
谈说月是春天离开的,向斐然迟迟没有动手整理她的遗物。直到过了夏天,学校开学,陌生电话一通通自山里打来,他才知道还有这件事。
谈说月也是个对钱粗枝大叶的人,向斐然只能从银行里打了流水,一个个去核对、整理名录。
十七笔学费,把彼时十六岁的他直接砸懵了。
谈说月和她父母都不是能搞钱的人,钱都在房子里了,她还经常自己贴钱做测序、出野外、购买样品,因为觉得报销贴发票很烦。那天下午,向斐然的面前摆了一排的存折和购房合同,做奥数题不需要打草稿的人硬是快把计算器按烂。
临近日暮,向斐然终于意识到,在他拥有稳定收入之前,谈说月的存款只能用来供这些房子、商铺、公寓的贷款,否则一定会断供。
所以,他既不能用他妈妈的存款继续做慈善,也不能用向联乔的钱做慈善,更别提向微山。
停止资助对这些孩子太残忍,十六岁的他只能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压岁钱。
好消息是,也有个十几万,坏消息是,他一次就要捐出四万。
“……”
用惯了好东西的人,从此开始过上一种极简的生活。幸好他确实也没什么物欲,对品质虽挑剔,但大部分在少年时就已买好,比如一万多的耳机,七八千的冲锋衣,上千块的登山杖…
…配置一步拉到了顶(),也就不必再迭代了。需要自己掏钱时(),十分诚实地选择了消费降级。
向联乔不知道捐款一事,成全了他不花他钱的决定,也成全了他在他父亲面前的骄傲。
“为什么不许他们给你写信呀?”商明宝从双肩包里掏出那扎信件,将塑料袋一层一层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