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面对一只沉静下来的猛兽,顾濯耐着性子给他随便处理了一下,用腰带稍微绑了,然后坐到了一边。“臣无心之举,陛下恕罪。”
身旁那人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顾濯怕夜里火灭了冻醒自己,便又起身寻找,幸好这里的干树枝还算多,能撑到明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人找到这里。
谢熠秋的脸扭到一边,虽然腿瘫在地上,上半身却保持着正襟危坐,姿态严整,犹如自己还处在那高堂之上。承受万人朝拜,受命于天。
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勾起他数年前的记忆,只是今时却不似往日。
受忠二年夏。
新帝谢熠秋继承了先帝的丰功伟绩,登基后,天下安定。李南淮在新帝登基不久后解除禁足,被派往临牧守疆驱敌,那地方在东北边境,常年酷寒。受忠二年夏,谢熠秋将人迎回来,在皇家猎场大办围猎,犒劳与他征战沙场的将士,以慰军心。
一箭飞射,穿过丛楚枝叶,未及片刻,一个将士提着一只脑袋直穿着箭的野兔跑过来,谢熠秋见到后跳下马,提着野兔耳朵笑道:“玉衡即便是闲职帝京,箭法还是了得。”
李南淮摆弄了一下他细长的手指,不怀好意道:“臣的箭法若是连陛下都比不了,那还怎么做那许多事?”
谢熠秋的神色瞬间顿住,多了几丝嗔怒,僵硬地将兔子丢下,道:“玉衡不光箭法了得,嘴上功夫也是了得。”
李南淮跳下马,露出衣服意味不明的神情,“若说嘴上功夫,臣当然比不上陛下,臣的肩膀到现在都还疼得厉害”
他故意嘶了一声,“昨夜都流血了。”
谢熠秋自知这嘴上也是说不过他的,便干脆上了马,一扯缰绳,俯看着他,道:“玉衡与朕多年未比试,你想不想看朕这些年是否精进?儿时我们常一起骑马射箭。”
上一次比试,已经是许多年前了,那时候谢熠秋箭法不好,又时常带着侍卫守在身边,李南淮没少嘲笑他。可是,就算是嘲笑,他也乐意。毕竟,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朝廷局势大变,边境蛮夷侵扰。两人已经身份悬殊,一个是坐拥天下的帝王,一个是戍边归来的世子。
谢熠秋看着他,时常想,就算再也回不到少年时候的意气风发,却也还想留这人一直在自己身旁。
李南淮一副瑞凤眼微微弯曲,道:“臣这两年一直惦记着。”
李南淮跳上马,彼此看了一眼,二话不说,两人就策马奔腾起来。
一路上策马骑射,李南淮箭无虚发,一路上到处都是将士跟在后面捡拾他射下的猎物。未及反应过来,一个身着黄金轻甲的身影从一旁飞了过去,李南淮见谢熠秋超了他,连忙加紧策马追过去。
李南淮与他并行,一边策马,一边玩笑似的看他。“驾!驾!”
谢熠秋加紧奔着,顺势往一旁射出一箭,那箭不偏不倚正中一棵树干。李南淮见势一箭划过谢熠秋身侧,随即传来一声野鹿鸣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