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安也不相信她这个二堂哥能干举报的大事,连村子都没出去几回,到了公社怕是连公社的大门朝哪都不知道。
但总有这么个人盯着,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又不能因噎废食,还能因为他不做这门生意了?
这可是无本生意,比苏忆安卖豆芽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那就也让他干吧,咱负责回收。”
“那怎么行?他这个人……”
苏大海两口子不同意,连苏建军也不同意,不是他自夸,他这个弟弟虽然和他同爹同妈,跟他可真是不一样。
“没什么不行的,拉他进来了,他就不用琢磨使坏了。反正他没有门路,卖还得找咱,就等于多个干活的。”
苏忆安没说的是,苏建成这种人,天生有趋利避害的本事,有个风吹草动,他还能当风向标。
就这么着,苏建成被揍了一顿后,加入了捕捞小分队。
这个消息是苏大娘通知的,她偏心归偏心,还没到看不下去的地步。她也深知小儿子的德性,少不得一番敲打。
“跟着你二叔和你哥,把你那小心思收一收,要是还和上次一样,分不清楚自己和外人,我也不护着你。”
苏建成两口子点头如捣蒜,就差指天发誓了。
这一段时间很平静,姚流苏没有动静,谢瑾年也是如此,这种安静好像从姚敏走后就开始了。
三月过去了,四月不知不觉也过去了大半。
期间,苏忆安又去看了一次贺胜利,送了一些白芷配蒲公英、瓜蒌这种中草药,对活血化脓有疗效。
要想治标治本,得保证没有新伤。沈北在苏忆安和沈母的联合敲打下,威胁恐吓下,也给贺胜利开了后门,包括谎报贺胜利积极改造,部分承认错误;躲不过去的批斗会上,采取假打,就是板子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
两方面原因,贺胜利的伤有了好转,去脓生肌结痂,现在是第二个阶段。
贺胜利对苏忆安的态度,已经少了一些戒备,多了一些感激。
“姑娘,这个地方以后你少来,我们这种人是沾不得的。”
这么一个善良的姑娘,要是因为他受到牵连,他肯定寝食难安。
“我就一农村妇女,见识少,不懂这派那派,就知道有伤不治会死人的。”
药是苏忆安找苏大瑞配的,她上山挖的,好在这几种药山上就有,不算难找。
今天苏忆安发现,贺胜利的小屋里多了一铺床。
“一个文化人,从其他地方转过来的,和我这种大老粗不一样,那身板……怕是连只鸡都不敢杀。”
这个时代,有多少人受牵连,熬过去的还好,还有一些是熬不过去的。
正如贺胜利所说,此地不宜久呆,苏忆安起身就准备走了。
刚走到门口,和一个高瘦的男人擦肩而过。那个男人确实是瘦,应该不是特别高却显得很高的样子,整个人微微有些佝偻。
男人大概有四十多岁,如贺胜利所说,像个白面书生,哪怕衣衫破旧,也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因为和这个人没怎么接触过,苏忆安只是留意了两眼就走过去了。
“来来来,老谢,看看咱中午吃什么?”
被称为老谢的人回答道:“我吃什么都行,还是你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