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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院中的几株树已经长叶,随着时间日渐葱茏,叶尖儿在夕阳下泛着点点莹润光泽。
余晖光晕透过树的碎影,斑驳无比,映在窗扇上,融进人的影子里。
殿门被掩上,圆形格栅窗前有张深棕色的小案台,斜放一块儿砚。
柳太后端坐上首,孙嬷嬷候在一旁为她磨墨。
“殊儿,听说…今儿个下午早些时候,你已经见过淮序了?”
“回姑母的话,已经见过了。”
柳殊拿不准柳太后是个什么意思,她只觉得…
今日的姑母,有些…过于冷肃了。
犹豫两息,接下了话茬,“是…怎么了吗?”
谁料,太后听了这话,微微扯了下唇角,“既见过了,那你可有什么要说的?”蛾眉淡扫,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
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人心里一慌,“或者,你就没有什么事…是要告诉姑母的吗?”
柳殊心下一跳,思及今日下午,柳淮序的那句问询话语,不自然地眨了眨眼。
“柳、柳淮序确实如您所言,对我的态度颇为温和,而且…几年不见,他竟然已经做到刑部侍郎的位置了,细细算来,此人的能力怕是不俗。”
刑部尚书若因故空缺时,侍郎可代行其职。
故而这个位置便成了许多人争相讨好的对象,同样的,也是许多人费心思想要安插党羽的地方。
而柳家在朝堂上称得上一穷二白,唯有先祖留下的丁点儿势力,保全家族一脉。
可想而知,对方能做到如今的成就,暗地里是花费了多大的努力。
柳太后倒是不吃惊柳殊一开口便是为柳淮序说好话,她搁下了笔,轻抚了抚腕上的白玉镯,像是想起什么,道:“淮序确实是个知冷热,懂感恩的好孩子。”
“哀家先前亦是同你讲过,要多多提携他。毕竟…一个人的能力再强,后宫无人,家族无人,那他向上爬的路就注定…有些艰难了。”
“你与他是旧相识,现在,又是一条船上的人,因此…你需得更加努力才是。”柳太后垂下眼睫,语气淡了几分,“哀家老了,花开花谢自然也是起不到太大的用处了,可…殊儿你则不然。”
“成婚时尚且年幼,堪堪及笄便入主东宫,这是京城里许多女儿家都艳羡的。就算是如今过去了三年,你也依旧很年轻。”
柳太后温声道:“年轻便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太子成为下任国君,如今看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历朝历代,却不是所有的太子妃都能如愿成为皇后…”
那双狭长的美目直直地望了过来,“殊儿,你可知道哀家此话何意?”
柳殊轻轻颔首,“我知晓的,这是姑母关心我。”只心底有种难言的委屈,似土壤下的缝隙,正徐徐开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