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已然西斜,巍峨的殿宇在一片绿意柔软中岿然不动。
柳殊跪在蒲垫上,又对着莲花座上的金像虔诚地拜了三拜。
松萝候在一旁,见她拜完缓缓凑到跟前道:“娘娘,您这是求子嗣还是姻缘顺遂啊?”
当下,女子去庙里无外乎是求这两种。
柳殊瞥她一眼,抿唇道:“求的是运势,别在那儿瞎猜。”情况虽有好转,可悬在头顶的刀又不是没了,故而遇到佛祖自然是得多拜拜。
…万一呢?
她抛开内心的那点小迷信,理了理衣裙,“听说俘光寺向来是很灵的,但愿能真的顺利些。”
松萝没听懂自家娘娘的话语,但这并不妨碍她搭上话,“娘娘不求求姻缘吗?”太子妃与太子殿下今日相携离开,她瞧见之后,心里除了对两人和好的欣喜,便是对自家娘娘的心疼。
前些天,自娘娘从书房送完吃食回来之后,整个人便有些恹恹的。
松萝轻咳了声,又问,“娘娘不求一求吗?”
“傻松萝,姻缘顺遂我如今求了也是无用的。”事在人为,倘若闻初尧又突然犯病,那她是求个百八十次也不抵用。
柳殊说着,思及太子今日的体贴,胸腔内的心又是一阵剧烈跳动。
她平复了会儿,再抬眼就见松萝正有些怔然地望着她。
“怎么了?”
对方像是有疑问,支支吾吾地站在她身侧,“那…那娘娘,一段姻缘里,到底要求什么啊?”她似乎微妙地参悟到了柳殊的意思,顿了两息,疑惑道:“什么…才最重要呢?”
其实说到底,松萝虽自小服侍她,却也不过是年方二八的小姑娘。
面对这类情爱之事,自然亦是会偶尔流露出些独属于小女儿家的姿态。
柳殊静默了会儿,似是想到什么,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见人望来,才缓缓出声。
像是在告诉松萝,也像是在告诫自己,“真心。”
“…真心最要紧。”
此时绿阴如幄,庙外不远处,下摆着几架盛开的木槿花,芬芳扑鼻。
柳殊说完便有些掩耳盗铃似的赶忙仰起头,应答声轻柔,连带着,片刻便融于花香之中。
小径旁,闻初尧问完便往庙宇走来。
伴随着门打开的动静,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柳殊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骤然止住了话语。
松萝默默退至一侧,过了会儿,她听到身后加快的脚步声。
朱色大门被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