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里的水冒出袅袅的热气,里面飘着几片皂角树的干叶子,还有一截皂刺,说是能把身上的污秽清洗干净,还能洗掉战场之上的霉运。
随军征战,见过的死人太多,回家之后不及时用皂叶沐浴会冤鬼缠身。
向来不信神佛的苏小义在家中仆人的震惊中,丫鬟的劝说下才勉强跳进了巨大的木桶。
水温刚好,苏小义把头深深的缩进水里,闭着眼睛感受着浮力在自己身上的作用。
一直到憋不住才把头探出来,摸一把脸上的水让丫鬟再添水。
薛讷家中派人送来四个丫鬟,两个男仆,孙正权命人送来两个丫鬟,来人禀告说还有在牙市买到的四个女子,等报官府登记就送过来,刘滔不仅把这个宅子送给他,顺带着连在这里打扫护院的仆人也一并留下。
这么算下来,自己现在居然有十个丫鬟五个仆人,再加上一个大狗,孤家寡人的自己突然就多出一个偌大的家来。
走出大营之后刘滔就算交了差,连家都没回就带着苏小义来到永兴坊一处别致的独院。三人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刘滔的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从金光门进来就看不到别人,只管拍着马屁股一路飞奔,行人纷纷躲闪,有彪悍之人想咒骂一声抬头看到是一个身穿铠甲的校尉,立刻识趣的闭嘴。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不要说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武将。
巡城的武侯正在歇脚,一碗水还没灌倒肚子里去就看到一匹骏马闪过,马蹄踏在坚硬的砖石路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嚣张之极。敢在长安城里纵马,胆子不小,正准备把这个不开眼之人抓到衙门吃几天牢饭就被旁边的同伴拉住,拿刀干什么?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可是刘滔,左骁卫有名的猛人。
来来来,继续喝咱们的,待会还要接着巡城,听说今日长安城的胡商比昨日多了不少,主薄交代下来,一定要仔细查看,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报。
苏小义骑马的本事一直不怎么样,待在草原许久并没有让他的骑术有太大的精进。不过好在已经能让马小跑了,提着缰绳走在长安城内,目光所极的一切都让苏小义感到新鲜,只不过触碰到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善。都怪刘滔这个混蛋,好好的弄一个闹市纵马,连累他都成了人们眼中的纨绔,还是一个连马都骑不好的笨蛋。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长安的大街宽阔笔直,每个十字街口都通往各处的里坊,街口一座高大的望楼,有武侯在上面四处张望。
闹市纵马是可以被抓紧大牢的,望楼之上的武侯早就看到了,正准备拿旗子让衙役抓人,看到刘滔的校尉铠甲立刻就把旗子放下,把头扭向一边,权作不知。
至于刘滔身后的两人,不看也罢,苏小义身上的铠甲已经说明了一切,左武卫的人谁敢惹?
宅院门口早有仆人等着,丫鬟男仆规规矩矩的立于大门两边,一看刘滔的骏马出现就知道家中的主人要回来了,全都肃穆而立,不敢有丝毫懈怠。还不知道新主人是什么秉性,小心为上。
丫鬟把一个铜盆放在大门中央,点起火,再放置一个马鞍,上面有一碗黄腾腾的粟米,还有一只简易的弓弩。
刘滔翻身下马,一个勤快的仆人立刻接过缰绳,捆在栓马的石柱上。
“老张,都收拾妥当了?”刘滔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