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一顿,眼中飞过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变成了那副天真淳朴的模样,却又颇有些矫揉造作地叫我:「兄长!」
我摇了摇头:「白芨啊,你也不小了,以后在外头可不能这样一副小儿作态了。」
白芨的笑容僵住了。
我全然当作没看到,转而抹起了眼泪:「你现在是过上好日子了……只是为兄一介文弱郎中,乱世之中无人相伴,倒是都只剩下寂寥了……」
我擦了擦眼泪,眼神三分难过三分决绝四分不舍:「没事,回家去吧,回家好啊,走啊都走啊……」
皇上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他终于开了口:「这是?」
白芨抢在我先开了口,像是生怕皇上开口带上我的感觉:「他是之前帮助我的兄长,他很厉害的,医术可了不起了!」
白芨说着说着语气渐渐低落了下去:「不像我,什么也不会……」
他泪光闪闪,「如果不是父皇您找到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皇上神色动容:「芨儿……」
我真诚道:「没事的芨弟,没出息也没关系,有气息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不过就是草药教了十遍还记不住名字,一个二十字配方还能抓错,让你煎药次次都把锅也煎了罢了。」
我走近,拍了拍他的狗头,目光慈爱:「没关系的,母不嫌子丑,兄长也不会嫌弃你蠢的。」
我心满意足地看着白芨的表情管理寸寸失控。
在皇上和白芨都没看到的地方,我捻了捻手中的粉末,笑了。
所以说,别惹大夫啊。
3
我母亲精通医术,在微服私访走失之前,我从她那学了不少有关草药的民谣,即便当时年幼,我也记得不少。
后来车驾受了草寇冲撞、我走失,是一个老大夫将我带回去、拉扯大,教我医术,我大概在医之一道上也有些点天赋,年纪轻轻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夫。
后来天灾、税款叫这世道变得不安生,我也就做了个江湖郎中。
我曾经靠这手医术救治了濒临死亡的白芨,而现在……他的每一分痛苦,都必须由我亲手给予。
第二天,临出发前,白芨的脸上和身上冒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
皇上找来许多大夫都对此束手无策,说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红疹。
白芨气得在房间里砸东西,不出半天,他戴上维帽蒙上面巾来找了我。
他对我的医术心知肚明。
我做作地“呀”了一声:「芨弟,你的脸……?」
白芨泫然欲泣道:「兄长,你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我这样子还怎么见人啊!」
我在心里冷笑两声:还见人?我都打算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