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我真的已经完全好了,现在可以恢复常规训练了!”
“以你现在的状态,即使恢复常规训练也没有任何意义,你的问题本来就不在于受伤。”
z大的露天操场上,体育队训练的声音此起彼伏,而操场旁的体育馆门前,两名个子高挑的女性正在争论着什么。
年轻的学生左脚踝上缠着绷带,神情急切,语气哀求地道:“我会努力调整的,我的脚都好了,你看我跳起来一点儿也不疼。不是陈妈妈你说训练要持之以恒吗?我这这段时间都只在做恢复训练,我怕我再退步下去——”
年长的教练抬起手中的文件夹,冷淡地打断了学生的话语。
“沈鹤衔,如果这点事就能让你一蹶不振,那就当我这些年对你的培养都喂了狗,你自己打包好行李回家吧。”
沈鹤衔浑身一震,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教练,直到她远去消失不见也依然一动不动。
沈鹤衔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小村庄,家里唯一能满足她的就只有勉强不让她饿肚子。
在被陈培发掘之前,她的生活与同龄的农村孩子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个子高挑些以外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直到因为村里孩子越来越少,各个村庄的小学被合并去了镇上,二年级的她遇到了来支教的陈培,从此开启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作为穷人家的孩子,沈鹤衔早早就明白了生活的不易,当知道自己努力比赛获得名次可以挣钱后她就一心投入到了训练之中。
得益于先天条件的优越,教练的专业以及自身的吃苦耐劳,沈鹤衔很快开始崭露头角。
从8岁开始接触跳高至今,她获得了无数奖项,被国内称作女子跳高界的天降紫微星。
而与她辉煌的成绩相比,沈鹤衔的日常生活算得上单调至极。
一个人一生中最爱玩、最叛逆、最爱漂亮的年纪她全都投入到了训练和比赛中,除了吃饭、休息以及适当的学习以外,她几乎没有任何玩乐的时间,甚至没有一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跳高在国内既不是优势项目,也不是热门项目,陈培认准了她这个好苗子后就一心带她,从不允许别人插手她的训练,甚至为了陪她来读大学扔下了准备高考的女儿。
正是因为这种全方位的管理,导致沈鹤衔不止在大学,也在省队中成了最难接触的人。
天降紫微星既是对她最高的褒扬,也是她身上最大的枷锁。陈培的不近人情慢慢也被传成了沈鹤衔的高傲、冷漠与难以接近,原本没有机会接触他人也最终变成了没有人愿意与她接触。
沈鹤衔被孤立了,等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点时,大一第一个学期临近结束。
经体班的学生虽然不全是同一项目的运动员,但一些基础训练还是可以一同进行的。然而团体训练中,只有沈鹤衔永远看起来形单影只,并且不论是同班同学还是省队队友都将此看作是她高傲的一种表现。
沈鹤衔既不擅长言辞,也不擅长校园生活,更不擅长交朋友,她唯一擅长的只有跳过那根细长的高杆。
可是现在她连最擅长的事也做不到了,那根细细的长杆于她而言仿佛变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三年来,她第一次输了国内的比赛,第一次在比赛中受伤,也第一次从陈妈妈眼里看到了失望。
她除了跳高以外没有任何特长,如果无法跳高了,那她又该怎么报答陈妈妈呢?
沈鹤衔就这么呆呆地站着,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悄然降临。
操场上已然安静了下来,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丝,渲染得昏黄的路灯越发朦胧。
南方冬季的雨水没有滂沱的气势,却有着冷彻透骨的温度,很快侵蚀了沈鹤衔的体温。她抱着双臂慢慢地蹲下身,大脑中充斥了无数的念头,却又已经停止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