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的身体脱离了冰雪,很快地落入了一个人的怀里,那感觉是莫名的安全,与阿爹不同的安全,只是甲胄的坚硬与冰冷让我在堕入梦境的瞬间清醒了小半,毫无方向地,我朝着半空捶了过去,然而,半抓的拳头什么也没有打到,反而绵弱地又垂了下来。
意识终在他若如箫音的“小妹妹”后涣散了去。
娘。
小宝。
小梅姐姐。
柳丫姐姐。
常大叔。
一张张的脸孔从我的头顶飘过,突然地,周围成了黑洞洞的石壁,壁上的坚石不断地冒出血滴,鼻腔里泛涌过一浪接着一浪的腥味,我抹了下鼻子,摊开手,掌心上的每一道纹路里都是血,粘粘的血。
“救命!――”
“救命!――”
从梦中惊醒了过来,我的眼前坐着一位素衣的男子,橙黄的烛光打在略浮浅麦色的脸颊上,清晰的棱角似若天成,一双褐瞳分明地倒映着我惨白的面容。
“你醒了,喝些米汤吧。”
他的目光没有多停留在我的身上,只是顺手地从一旁拿过冒着热气的碗,舀出一勺往我的唇前送来。我看到了他手上没有除尽的护腕,那护腕的样子与杀人的官兵们是一个颜色的。
不知何来的力气,我猛地直起身子,一下咬住了他伸过的手臂,死死地咬着,感觉那素衣的袖子被我两颗小小的虎牙穿了破,我愤恨地看着他,幽深的眸瞳似是疑惑,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宇间并没有任何的怒意。
他在嘲笑我是个孩子么?
想起屋子里死去的人,想起雪地里那一具具的尸体,想起我还没有找到的娘与小宝,齿间的力道更加的重了下去。
只是,他不怕疼,连喊痛都不会,反而任由着我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