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洛走后,南轻坐在原位,垂着眸子看向桌面的匣子,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句清冷的声音,“尽臣子之责。”
是夜,染了风寒却始终不肯喝药的女帝,高热不退,急坏了一群太医。
宋辞匆匆入宫,瞧见南轻这副模样,心口不由地一痛。
她忙接过宫人手中的药,好不容易才给南轻喂进去一点,但转眼间便又呕了出来。
跪在一旁的太医见了,忍不住地摇了摇头,“圣上本就气结于胸,悲恸的情绪萦绕心口久未散去,如今又染了风寒,若再喝不进去一些药,怕是。。。”
太医未将话说完,但宋辞却是听懂了其中之意,她眉头微蹙怀抱着南轻,低唤了一声姑母。
可那病重昏迷之人,泛白的唇轻启,比她声音更低的喃喃了几声,"阿兄,阿嫂,阿浔。。。"
在这其中,唤的最多的是,"千芷。"袁相,袁千芷。
宋辞呼吸一滞,垂眸看向一脸病态的南轻,只觉那低喃中带着无力的祈求。
求而不得,念念不忘,姑母你这二十年来,是怎么过的呢?
"宣丞相入宫。"
袁洛自永安宫离去时,未再打伞。
雪花飞舞,飘落在身上,待她坐上车时,肩头已落厚厚的雪。
车中暖炉烧得正盛,没被抖落的雪化在肩头,冰凉的雪水浸染了衣衫,而宫中传来消息时,袁洛端坐在黑暗的书房之中,衣衫未换。
她猛然起身,打开房门便要向外走去,还是下人将她叫住,劝诫她换身衣裳。
她鞋底与裙边满是泥泞,肩膀上的水渍还未干,满是沧桑之态,一如刚刚回到盛京那日。
再进宫时,除去苍白的面色,她已又是那个得体的丞相,但在看到昏迷在床上的南轻时,她还是觉得心口被捅了刀子一般。
"圣上如何?"她问向跪候在一旁的太医时,视线也始终未离开南轻。
太医闻言,便又将先前之言说了一遍,"圣上郁结于心,不肯就医,又染风寒。。。"
宋辞看向袁洛,只见她鼻尖与耳根冻得发红,浑身凉意未散,似怕加重了姑母的病情一般,不远不近地站在床边,不敢靠近。
那眼底担忧萦绕,浓郁的爱意不作遮掩,与那日自牢狱中出来时的冷清相比,仿佛不是一个人。
姑母知道吗?知道她无法释怀之人,如此克制地爱着她。。。
宋辞站起身来,将宫人又温好的药递给袁洛,"劳烦袁相了,姑母身边至今没有合适的贴身侍人,我又实是愚钝,不懂如何照料人。"
"且大同建朝不过两月余,内忧外患之下,宋辞也不敢将圣上病重一事说与旁人,只得命人将丞相请了来。"
宋辞之言,说得滴水不漏,袁洛睫毛轻颤,接过那药碗只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转身交代着,"拿些蜜蜡来。"
而后,待身上寒气彻底散了,才缓步走向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