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欣赏着聚光灯下的画作一样,欣赏着她所有的一举一动。
她抬起脸,脸上鼻涕眼泪和口水混在一起,她说:“林林,妈错了,放过妈吧。。。”
放过?
十年前,我爸从工地上掉下来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放过他?
她说,绝不能让一点小小的意外就影响工程的进度。
她还说,死在哪里不好,偏偏死在这里,不是想讹钱是想干什么?
她动动手指花点钱就能摆平好一切。
我去拼命地念书,去学法律。
可事实上,孔乙己的长衫迟早是要脱下的。
阶级是永远不可能跨过去的鸿沟。
他们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凝视着在底层挣扎的我。
4
那次之后,婆婆就变得很安静。
她很少去公司了,一天有半数的时间都呆在家里忙着伺候我。
她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但是因为天天洗衣服洗碗,伤口泡了水,一直都不见好。
变得溃烂发炎。
我把她以前对待我的方式,统统奉还到了她身上。
以前在家时,只要没外人,就绝不会让我上桌子吃饭。
她把我撵去露台,那会还是腊月的冬天。
北方的冬天很冷,零下二十度。
我就那样缩在寒风中,小口小口的吃着他们剩下的残羹冷饭。
我看着皑皑白雪压弯干枯的枝桠,我在想,那个能让我翻身的机会什么时候会来。
现在婆婆作为公司的董事长,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地伺候我。
她佝偻着背,趴在地上拿帕子擦地,一块一块的擦着地砖。
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苏林!麻溜滚过来给我拿拖鞋!”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是我小姑子回来了。
婆婆一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玄关处,扯着小姑子的耳朵骂:“盈盈!别没大没小的,怎么叫你嫂子呢?”
小姑子愣了一下,打量起婆婆现在的打扮。
婆婆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抹布,身上的衣服灰扑扑,头发也不似往常,胡乱的束在头顶。
小姑子扯着嗓子嚷:“妈你没睡醒吗?你怎么伺候起那个贱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