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晏微的?眼神未有?半分?闪躲,像只带刺的?刺猬,不阴不阳地道:“家主问了妾,却又不肯信妾的?话,若是如此,家主又何?必问妾,直接将妾绑进宋府岂不更为便宜?”
宋珩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缓了面?色,复又轻笑?起来,“你若一早这样与我说话,我倒还信些。娘子也莫要?恼我,实是你先时性子太过执拗乖张,这会子又答应的?干脆,不免叫人生疑。”
施晏微暗暗盘算着如何?逃出生天,自然无心赏月,只心不在焉地由他?抱着,再?不肯多言什么。
“娘子在想什么?”
宋珩轻声询问。
“没什么,家主预备何?时回太原?”
宋珩道:“大抵要?过了这个月十五。”
如此算来,待过了十二月初十冬至日,她还有?至少五天的?时间可以趁着出府之时,寻找逃跑的?时机。
施晏微心里有?了底,眨了眨水汪汪的?桃花眼,“外头冷,妾也乏了,回屋可好?”
宋珩凝视着她的?那双清眸,喉结微不可擦地上下一滚,低沉的?声调无端带了些克制的?意味,“好。”
二人归至房中,宋珩将人放回罗汉床上,不待施晏微坐直身子,便又忘情地捧住她的?下巴与她交吻起来。
次日,南郊的?圜丘祭天大典即将举行,宋珩天未亮便已起身,因怕吵到她的?好睡眠,索性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于衣架前披上外袍往偏房去洗漱更衣,草草用?上两块胡饼后一溜烟望府外去了。
许是昨日泡了两回热水澡,用?了三回药的?缘故,施晏微的?身子好上许多,虽不能做剧烈些的?运动,下地慢行确是无碍的?。
施晏微上晌便收到了管家送来的?百两纹银,依旧往床下的?包裹里藏好。
午睡过后,又有?寺人前来接她进宫,对方似乎直接将她当做宋珩的?爱妾对待,言语间满是恭敬。
施晏微上了马车,一路由人引着信步来到含光殿。
数座半人高?的?莲花灯轮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昼,王朝宗室、文武百官齐聚一堂,于席间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台上的?宫廷女?乐有?奏五弦琵琶和瑶筝者、吹筚篥和笙箫者,又有?击先鼓和板鼓者,皆身着天青色的?冬裙,长?发绾成高?髻,错落有?致。
宋珩初封晋王,一众宗室和朝臣轮番敬酒,饶是他?酒量再?好,到底两手难敌四拳,至宴会散时,隐有?几分?醉意。
施晏微沉静在那些丝竹声和伶人弄戏中,并未过分?关注宋珩的?举动,宋珩知她喝不得烈酒,少不得还要?替她挡些命妇敬来的?酒。
两名侍卫搀扶着宋珩上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府上。
宋珩不肯轻易让人近身,冯贵只得叫上施晏微帮着看顾一二,施晏微看在他?为自己?挡酒的?份上,轻轻顺着他?的?后背看他?往鎏银铜盂盆里吐了一回。
冯贵将温热的?茶水递给施晏微,由她伺候宋珩漱口,待这一切做完后,冯贵命人将盂盆拿走,又叫送来热水和干净的?巾子。
“还要?烦请娘子替家主擦身。”
冯贵说完,也不管施晏微应还是不应,起身退了出去。
施晏微勉强擦过他?的?上半身,下身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替他?擦的?。
他?身上的?酒味太重,施晏微有?些闻不得,索性拿开罗汉床上的?小几,取来被子往罗汉床上凑合一晚。
夜色渐渐深了,施晏微不觉间熟睡过去。
至后半夜,也不知外头是几更天,施晏微被一阵呛鼻的?味道唤醒。
待她反应过来时,这才发觉火势极大,门框早已烧了起来,正欲起身夺门出去唤人来救火,又见房门上方的?横梁砸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挡住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