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虚伪无实的时候,他说伪装自己是很正常的事情,很多人都会展现自己更好的一面,只要没有妨碍他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个过程同时也在否认真实的自己,“柳若,你开不开心,很重要。”
她觉得自己内心卑劣不堪的时候,他又说,“论迹不论心。”
柳若想把那个声音捉住,问他,那到底是要论心还是不要论呢?
但又非常清楚地知道,对方不过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是自己在胡搅蛮缠。
这是充满安全感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任性冲动。
太可怕了,她对楚行野的信任与依赖比想象中还要多,这比承认喜欢还让人——
“你真的永远都喜欢这种有缺陷的男的,我应该庆幸吗?是我把你养得太好了,所以你有一颗普度天下的圣母心,还有能为此兜底的家世。”
柳若记得这个声音,语速徐缓,发音饱满,又带了点岁月的磨砂质感。
那么和她对话的人大概是……
柳若四下打量,隔间大而空,一览无余,花窗开在二层楼高的位置。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不让任何人尴尬地离开这个场景。
似乎还是祈祷她们别走进来更有可行性一些……
或者直接从现在开始装晕呢,恰好刚刚也喝了点果酒。
“妈妈。”楚予的声音落得比柳若寻常听见时更软和,在水声里划出撒娇的曲线。
柳若低头擦地时,听见楚予说着说着换了一种语言,语速也快了几分。
“我知道他有许多缺点,他自负、回避、很难付出真心。可是他的确聪明、进取、善解人意。而且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我能感觉到他在试探我的底线在哪里,像猎物在试探陷阱的深浅,他不相信我是真的予取予求,我也不相信他是真的薄情寡义。”
“你以为你可以改变他?”
“不,我只是离不开他。”楚予顿了顿,又说,“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刚好有这个能力。帮忙而已,我们,至少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呢,他眼里我们是很纯粹的利益交换的关系。婚前协议我也有签,他主动提出来的,条款对他很苛刻。”
“随你,腿长在你身上,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再做决定。”水声停了,烘手机的轰鸣里,楚予母亲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你儿子也是。”
她似乎是笑了笑:“不过他眼光好像比你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