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挑眉:“初婚三日未竟,夫人就要在家里开朝会?”
王琅:“……”
这家伙嘴巴真的好毒,刘义庆写世说新语一点也没冤枉他。
正面起口角指不定还会引出什么怪话,不如以退为进。
做出这个判断,王琅没有试图再与他理论,而是从他背后贴过去轻轻拥住他,用比平时说话低一些的声音在他耳边道:“祸从口出,我从不同外人说这些。”
停了停,她略微转过头,凝视着他的侧脸:“但我想,现在应该有人可以商议了。”
谢安面色不变,身体却很诚实地任由她从后环着,垂下眼帘不说话。
王琅暗自好笑,假装没察觉的样子将名册摊开在两人之间,继续看她想看的名册:“婚后赴会稽,有些人要在启程前回访答谢,安石也替我掌掌眼。”
现代人参加婚礼要签名,送红包要署名,这是沿袭千年的习惯,晋人也不例外。
因为是品官婚礼,参与者都是王公大臣,署名之前还会加上官位爵位乃至郡望,让人对来宾的身份地位一目了然。
排在首位的赫然是会稽王司马昱。
他是晋元帝的幼子,今上的叔父,但论起年龄,倒比王琅还要小上数岁,如今尚未成年。
会稽郡在他七岁时分给他做封国,王琅的父亲王舒是他封会稽王以后的第一任会稽内史,如今王琅又担任会稽内史,成为他封国内的最高行政长官。以晋人的君臣之义而论,司马昱是封国内的君王,王琅就是他的国相,而且是父女两代都为他的国相,关系非比寻常。
对于这样的重要人物,当然是一早就发请柬确认过对方是否会来,因此王琅对名册上出现他的名字并不意外,只是问道:“会稽王昨日来由谁作陪?”
然后回答的声音在近处响起:“自然是逸少。”
王琅有些惊奇:“安石认得他?”
她本来是问司北,没想到谢安居然会回答她。
谢安不以为意:“逸少曾任会稽王友,能得他作陪的少年除了会稽王不做他想,何须事先认得。”
王羲之的祖母夏侯氏与晋元帝之母是亲姊妹,因此王羲之与司马昱算姨表亲,在司马昱受封会稽王之后,王羲之随即被任命为会稽王友,陪同年仅七岁的司马昱读书会客。
来谢府的宾客之中,就属他最适合陪伴会稽王司马昱,因此谢安一说,王琅心里已经相信了他的推断过程,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却听谢安慢吞吞道:“不过。”
“不过?”
“会稽王喜爱清谈,我在宴会上见过他几次,也算是认得。”
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