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砚:“怕。”
这当然是违心的谎言,其中真正缘由,他不可能说给施黛听。
比起日光下,江白砚更享受,也更习惯黑暗。
在夜里杀人,除妖,用短匕一遍遍刺进血肉,肆无忌惮释放心中恶念,感受深入骨髓的刺痛。
与之相比,太阳灼目滚烫,太过耀眼,置身其下,污秽无处可藏。
他骨子里藏了太多腌臜污浊的东西,见不得光。
在当下,江白砚目色温静,长睫笼起的阴影里,是不为人知的晦暗之意。
断水品尝过无数滚烫鲜血,被除他之外的任何人靠近,都会淌露杀意。
剑气凌空伤人,仅在弹指之间。
施黛抚过剑身时,他需百般克制,压抑灵气,让断水尽可能乖些,不要露出锋利的爪牙,不要伤到她。
日日饮血的剑,怎会习惯轻柔的触碰。
唯独现在,断水乖驯伏于施黛掌中,好似一条心甘情愿被驯服的银白色游鱼。
江白砚眸光清浅,落在她指尖,又无声挪开。
断水也喜欢被她抚摸吗?
像他一样。
他知晓自己不正常,否则不会在此刻,见施黛抚摸剑身,脊骨漫开过电般的麻。
连真切的触碰都没得到,他已心生眷恋。
右掌轻拢,有单薄柔软的物事自袖间坠下,落入他手中。
江白砚默不作声,将它攥紧。
是那块施黛为他擦血的方帕,两侧交叠,中央略微鼓起,藏匿着什么东西。
江白砚拇指蹭过那处,小巧浑圆,俨然
是一颗小珠。
他的眼泪。
鲛人泪价值千金(),江白砚对此并不在意。之所以捡起其中一颗?()_[((),全因困惑不解。
他为何要因施黛的抚摸落下泪水?
上一次落泪,还是几年前被邪修接连折磨数日的时候。
属于他的泪珠被施黛的方帕包裹,随他蹭弄的动作,与柔软布料缠络绞合,气息相融。
回想被她拥抱时幽缠的触感,江白砚吐息微乱,耳尖隐现薄红。
感应到主人的情绪,施黛手中的断水剑溢开薄光,发出清越嗡鸣。
施黛动作停顿。
她觉得有趣,笑盈盈仰起头来:“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