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着呢,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早餐非要在床头吃,都什么年代了。”奥赖恩笑呵呵的,布莱克家是有几分女强男弱的意思,“克利切,把花给你女主人送去。”
克利切飞快地闪现了一下,抱着花束听命而去。奥赖恩还想问什么,就听见一阵踢踢踏踏的下楼声,他素来稳重的小儿子一头冲进了餐厅:“就是今天了吗?!”
雷古勒斯脸上挂着好大一对黑眼圈,精神头倒不见萎靡,以奥赖恩对儿子的了解,他这更像是因好奇而兴奋……两个孩子今天约了去做什么吗?
“昨天下火车前我叮嘱你在家呆着,怎么会让你等太久?”阿波罗尼娅镇定自若地微笑,“我有一份大礼想送给黑魔王,请你代为引荐。”
奥赖恩一口牛奶呛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他有些茫然,奥赖恩不像妻子那样狂热,雷古勒斯年纪轻轻怎么就获得了标记他心里门儿清,“孩子,难道你也——”
雷古勒斯快速地、深重地呼吸了几次,早已经镇定下来:“我先过去一趟,你在这儿等着。”
这也是应该的。伏地魔视斯莱特林如自家园中的一棵苹果树,每一颗果子都得落自己筐里,阿波罗尼娅这种长在篱笆边缘、怎么笼络好像都油盐不进的坏果,他心里怎么想还不一定呢!
她淡定地又坐了回去,甚至还向奥赖恩歉意地笑了笑,一副“大过节的还拉您儿子去加班真不好意思”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连沃尔布加都在卧室坐不住了下来待客,阿波罗尼娅还有心思闲聊天:“……很有几个不服气的,又能怎么办?不服就不服呗,有标记和没标记怎么能一样呢?”哄得本还有些避而不见意思的沃尔布加连连点头,她完全不能理解丈夫的焦心,就“心大”这一点上,西里斯倒是十足十地像她。
楼上会客室的壁炉里传出点动静,奥赖恩的身体不自觉地动了一下,见妻子和小客人都神情自若,他反倒更紧张了——却是雷古勒斯引着神情倦怠的卢修斯走了进来。
“早上好。”卢修斯匆匆打了个招呼,一脸睡眠不足的模样,雷古勒斯大概是把他从新婚妻子的被窝里扒拉出来的,“那么,就是这样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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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复杂地注视着眼前差点和他成为拐弯儿亲戚的少女。她自己或许不知道,黑魔王时刻关注着斯莱特林的动静,能被他看在眼里的学生不超过三个人。之前在霍格莫德闹的那一场,正是因为黑魔王当着许多人的面提了一次格林格拉斯——似乎黑魔王自己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就对那座“宝库”垂涎不已。后来虽然从别处获取了想要的知识,仍旧示意食死徒坚持笼络怀柔不动摇。
奈何缪西卡和克拉托斯根本就不接茬——问个问题可以,借书借笔记不行,参观藏书室更是没门儿,至于屈膝效忠,干脆提都别提。
不是没人想过来硬的,比如贝拉。一旦做得不干不净,又等于是把格林格拉斯白送给了邓布利多——这事就僵在那里。
阿波罗尼娅耐心地等卢修斯收回目光,才施施然起身,还有心情向布莱克夫妇道别:“今天多有叨扰,祝您过得愉快!”
奥赖恩看上去是不太能过得愉快了,沃尔布加似乎又想转什么念头,但今天过去,估计也不会敢了,挺好!
“抱歉,阿波罗尼娅,但……”雷古勒斯握着一条银绿相间的丝绸长领巾,他手一松,那领巾就像条深海带鱼一样、自动自发地绕了过来,丝滑地覆在她眼前——她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五感,换言之,她再也无法感知到外界的环境。
这种体验很奇妙也很危险,她变得异常笨拙又异常被动,无法掌握主动权的处境让阿波罗尼娅有点儿焦虑,但好在一阵钩扯肚脐眼的感觉拯救了她——合着这玩意儿还是门钥匙,大发明家雷古勒斯。
被飓风席卷的动摇感渐渐散去,阿波罗尼娅“觉得”自己站到了地面上,她几乎是下意识想左右转头看看,伸手摸摸,哪怕她看不见也摸不到,但她硬是忍住了。
一种小动物的直觉告诉她,附近有强大的天敌在暗中窥伺。
阿波罗尼娅束手站在原地,也不知站了多久,忽然无限静止的黑暗宇宙被一整个掀翻了,各种知觉热情洋溢地回归了她的身体,她不得不深深呼吸以作缓冲,这才重新张手拥抱世界——
她似乎站在某个荒废的天主教教堂里,阳光笔直地穿透四面墙上的彩色玻璃花窗,将地面映得五花十色,几乎耀得她睁不开眼睛。但……麻瓜教堂的花窗怎么会拼出“卑鄙的”海尔波折腾公鸡蟾蜍、制造蛇怪蛋的场面呢?此地距离赤道何止有千万里,几个太阳啊,那阳光还能从四面直射,是后羿射日没通知到西半球吗?
黑魔王真是位场面人,鉴定完毕。
不得不说,眼前景象确实绚丽又壮观,阿波罗尼娅被那巫师风格的花窗吸引,忍不住一扇一扇看过去,看到“斯莱特林一挑三愤而出走,霍格沃茨三缺一风雨飘摇”这一出了,才终于听到有人发话:“好看吗?”
她循声望去,本应立着十字架与圣像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他看上去活似一尊正在融化的蜡像,面容模糊,不辨美丑,仿佛五官正在缓慢地重组,但那一双眼睛确实已经血红血红的了,在魔法假阳光的映照下奕奕生辉,像是佛龛前一双电动蜡烛红通通的死板烛焰——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伏地魔本尊。
阿波罗尼娅满脑子都是:“啊,那我要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