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应该也没有真的要将你嫁他的意思,只是你的婚事,到底不由得你自己做主,我想着,大约婶婶也是忧心你将来。
你与其现下为个还不确定的婚事闹开,不如省些精力,先看看情形,也做出个沉稳可靠的样子来。
一则,你好好儿说,婶婶才会听你的担忧,替你安排筹谋,只要确实知道这个草根将军的确不可靠,那这婚事黄了,不就皆大欢喜?
二则,也是借此机会让婶婶知道,你已不是只知道闹脾气的小姑娘了,你有自己的想法,会听劝,日后真要议亲,怕是也能和你商量一番,到时候,你的意思,才能被看重。”
“这……可能吗?我好好说,我娘就能听我的了?”
王其瑗显然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你好好说,婶婶或许会听信你的话,从此听你的意见,认可你的想法。
等她去调查了那人,咱们再说。
若这传言属实,自然打消这个念头,若真是个好的,再为你安排,你也算是得了好归宿,便是这个不成,日后也定要给你安排个别的好的。
可你若只管继续这般哭闹耍脾气,婶婶必定不会听你的,闹得烦了,真的不理你的意思,将你干脆嫁出去也有可能。”
王熙凤看她还有些动摇,便又下了一剂狠药,
“有句话说来难听,但却是事实:你若是不肯听话,家里还有的是听话的姊妹。
不说婶婶院里一向养得乖巧听话的那两个,就是族中同龄的,有多少待嫁的?
只不过婶婶最疼你,有好的对象,自然先紧着你,可你若是只管胡闹下去,便是婶婶再疼你,叔父却是一族之长,他要考虑的,可不单是你们母女二人而已。”
这些话,往日里再没人和王其瑗说过,她下意识就要反驳,却只张了张口,无从辩驳。
世家贵女,其实谁不知道这些呢?
只是这样残酷的话,从没人这般直白和她说过。
太直接,太难堪。
仿若撕开了华服表层那光鲜的绸缎,露出里面满是丑陋的虚伪孔洞。
扭曲狰狞,全是算计。
“我父亲,一直很疼我的。”王其瑗咬了咬唇,终于还是不甘心地小声道。
“叔父自然疼你,可他难道不疼你大姐姐?且湘、漓两位,也都是他的亲生女儿,岂有不疼之理?”
王熙凤第一次这样直白地说话,自己也有些不适应,不过想想此时她二人处境,也不得不兵行险着,
“叔父是男子,不能只顾私人亲情。在外,他是一朝重臣,身负大任;在内,他是一族之长,担负全族。
他不能事事以你一人为先,甚至不能时时以他自己一人为先。
比如这位草根大将军,若是个好的,你因误信流言闹黄了,叔父又看中,难保不会说给你两个庶妹,照样是王家的姻亲。
可你呢?闹了这一回,惹得父母不喜,再若是传出去什么名声,以后你要想再觅良缘,只会更难,到时候求亲的,怕是还不如这一个。
这些,你想过吗?”
她不是独生女,甚至不是唯一的亲生女儿。
王子腾若当真看好谁做自己的女婿,他可不止这一个女儿可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