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之后,周家的两个兄弟都封了王位,却独独不给周娘子追封公主的名号。
皇后终于明白了康王当初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是何意。
他们兄妹……
皇后周身一凉,脸上没了半点血色,如此瞧来,怕也不是什么真兄妹。
难怪……
他将最关键的东洲藩地给了他,对靖王比对太子还亲,太子为何能说废就废,因为他不只有太子一个儿子,靖王才是他的长子。
皇后突然疯了一般,又哭又笑,“陛下还说什么要把皇位留给我延儿,您这一招瞒天过海,就是要我延儿替您那位私生子铺路啊,陛下难道忘了,当年若非我元氏一族,您何以能如此之快,在东都站稳脚跟?”
“如何?你元氏还有其他想法,不归顺天命,要与朕在朝堂上相抗?”皇上冷声嗤笑,“朕倒是想问问你元氏,当年谢仆射举荐元老为朕国舅,说元老恪守本分,你元氏温婉得体,与朕配得上,结果元老一去,你元家便忘恩负义,处处算计与他,朝堂上做对,如今更是对其一家赶尽杀绝,他谢仆射英明了一辈子,恐怕也就在你元家身上,折了自个儿的名声。”
“朕再说一回,太子如此,是他品德有亏。”不想再看她一眼,冷声道:“送皇后回去,没朕允许,不得踏出宫门半步,你好自为之。”
“陛下……”
皇上走出寝宫,头也不回,刚到门外,便见靖王立在白玉阶下,脸色僵硬,动也不动。
皇上一愣,突然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
到了不惑之年,都已为人父,没了少年时的叛逆,也没了青年时的冲动,看尽了人世之情,再大的事似乎一切都能平静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更难以开口,皇上张了张嘴,“朕……”到底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良久后,靖王先问:“她是谁?”
皇上立马回答道:“她姓谢,单名一个念字。”
她并非是周家人,大酆之前战乱不断,他们三兄弟也曾跟着父母几度搬迁,在一场战乱后,他遇到了一位深受重伤的妇人。
那妇人临终前,把尚在襁褓中的女婴交给了他,告诉他,她叫谢念。
父母将其领养在身边,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童养媳来抚养。
长大后,她也随着自己唤父母为爹娘。
搬去的地方多了,渐渐地没人再认识他们,也没人再清楚他们的过往,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周家娘子,连父母也慢慢地默认,最后还将其写到了周家的族谱上。
可在自己心里,从未把她当成妹妹。
她十六岁那年,他给过她选择,问她可有心仪的人家,她主动上前抱住自己,羞怯地同他道:“我只愿做兄长之妻。”
面对她的柔情,他没能拒绝,当日两人便穿上了喜服,对着父母的亡灵拜堂成了亲。
她是自己的第一位夫人,靖王周赚便是他的嫡长子。
这辈子,他最对不起的女人,便是这位糟糠之妻,她陪着他走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却没能熬到自己功成名就,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登基之后,他没能封她为皇后,甚至连身份都没给她,他从不怕流言,但他却不能让他们的儿子受世人指点,唯一能做的,将她的尸骨安葬在了自己的皇陵,等百年归去之后,便去与她同穴。
若非今日被元氏戳穿,这桩秘密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他和靖王也永远都只是养父养子的关系。
可如今已经被他听到,便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又告诉了她的身世,“她乃谢仆射的亲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