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色的软体触手类生物,暂时没有出现。
良久,那只铂金色瞳孔于身体中游离,在靠近身体顶部后,它最终望向了天空——在那里,灰色云层间有风卷涌,落雨依旧戚沥。
世界本身,从来无喜无悲。
但178号的瞳孔中,流淌出淡淡的难过——时岑与时明煦已经勉强调整好情绪,重新看向祂。
一种跨越物种的隐哀,浮现于178号的铂金色眼瞳,这种情绪伴随时岑的靠近愈发清晰。
与此同时,178号本身也出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它身体尾部的情况依旧,可在上半身,淡金色随着雨点波动,先是被打散,继而又缓慢重组,逐渐捏出一个模糊的人型的轮廓。
而就在轮廓初具雏形的瞬间,形似头颅的部分缓缓挪转大半,铂金色瞳孔消隐,转过来的这部分没什么五官,更谈不上愤怒或惊诧。
但,祂一定发现了。
下一刻,悚然铺天盖地,卷得时明煦与时岑头皮发麻,而178号的声音随之传递过来——祂这次,竟然直接使用了人类的语言。
祂比起上次在西部荒漠那会儿,已经熟练了少许,但依旧模糊,含着叹息。
“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与‘只可到此’,意味着什么?”时岑立在不远处,他的质询声发颤,努力抵抗着恐惧未知的本能,“你同那只灰白色生物,又是
怎样的存在?”
“灾厄的发生与中止,受到你们的影响甚至操控——灾厄的诱因究竟是什么?”
真相似乎从未如此之近,它在风雨中逐渐展露轮廓,在178号的沉默间,时明煦借助时岑之口,声音艰涩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同安德烈之间,拥有怎样的关系?”
可是,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
——真相戛然而止。
这句话后,一切关于世界的感知都被抹除,他们甚至没看清178做了什么,瞬息休克就席卷二人,等到季文柏携调查团找来时,时岑面色苍白,颓然地伏倒在地。
直至被带回直升机机舱,他才缓缓睁眼醒来。
该如何形容这种感受?
睁眼的过程变得很缓慢,光亮感透过眼睑,又被视网膜传送到大脑中枢,脑中的一部分似乎被抽空抹除,一旦尝试衔接回忆,有关雨林的一切就针扎般传来——时岑最后的记忆,停留于等待178号完成低吟的过程。
“时队!”陈兴趴在他的担架旁小憩,咧嘴露出笑,“时队,您可算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时岑坐起身,在直升机螺旋的嗡鸣中,后知后觉意识到归途。
他神色依旧恍惚:“陈兴,我晕过去了?”
“是啊,”陈兴给他接来一杯水,“时队,下次还是别单独行动了,那山谷里头全是蛇,大多数都断成几截了,像养蛊一样真的很恐怖。”
陈兴说到这里,打了个寒颤:“您就趴地上,搁林子里脸朝下。还好有防护罩,不然可能就窒息了——南方雨林太危险了时队。”
“谢谢。”时岑接过水杯,润进格外干涩的喉管,“那178号,你们到的时候”
“早没影了。”陈兴站起身来,拍着裤管往别处去,声音也略显虚恍,“还有几个伤员,季队刚刚联系我,我得去拿抗毒血清了,您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