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岛回到东京就像是从童话世界回到现实世界那样。
第二天一早,等待林真秀的是顶着小雨去办公室加班——他发起的日本偶像海外推广企划到了启动前的最后确认阶段,各种名单、活动计划需要审核。到了周一也在继续,如和寺田明弘确认AKS会以京乐的名义申请,提醒NMB48也可以加入,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还掉吉本的人情;又如向青木普起暗示,自己月底可以去机场为BABYMETAL第三次世界巡演送行,敲钉钻脚这份业绩。
此外,还有不少分派给他的属于政治任务的企划也有待逐一落实,大到作为日本与意大利邦交150周年纪念活动及日中集中交流月活动组成部分之一的邦乐世界巡回公演,小到为庆祝去年2月10日签订的日蒙经济合作协定将于今年6月7日生效,计划8月在乌兰巴托举行的日本流行文化节。
像各类公益财团法人为了得到外务省支持而递交的企划也有许多等着他协调,其中不少跟着私下的招呼过来,不能不尽心。如日本科学协会递交的“笹川杯全国大学日本知识大会(2016)”,明明是2004年就开始在中国各大学轮流举行的常态化企划,但为了扩大影响力,这次提出想加入今年的日中集中交流月活动,并希望安排驻华大使馆的相关官员出席。后藤兼辉为此专门打电话来拜托——这家协会现在属于内阁府,但前些年由文部科学省研究振兴局学术研究助成课管辖,香火情还在。
这样一忙碌起来,林真秀就有些顾不上和认识的乃团姑娘们交流了,更别提去白石麻衣的公寓,看上一天那张漂亮的脸,甚至做点别的可以带来愉悦的事了。好在她们还在第14单的宣传期内,忙于参加各种电视番组、公演、商演、商业企划,回到东京后同样累得没这方面的心思,只是在IM上说说近期工作和心情,还发来现场照片,偶尔抱怨两句,纾解压力罢了。
在这几个姑娘中,林真秀最关注生田绘梨花回来后会和他说些什么,但结果令他不知道该放松还是失望的是,关岛高空跳伞的事只是被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之后每天也就是早上简单地说下自己当天的工作,晚上说下工作的感受,字里行间折射出一种情绪稳定的味道,让这个男人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的憋屈感,踌躇了许久,只能做出继续静观待变的决定。
在阴雨连绵的3月第2周,在林真秀记忆中值得一提的事还有那么一两件。如堀未央奈和他说,同期的学霸——山崎怜奈已经考入庆应义塾大学,并听从自己的建议,决定学习中文。言下之意就是乃木坂46如果有开拓中国市场的机会时,希望能多关照一下,这个要求不过分,他答应了。
这件事带来的衍生结果就是林真秀被提醒了,随即转弯抹角从久保史绪里这里确认久保万里子已收到关西外国语大学的合格通知书,月末就要去大阪,开始网红脸少女的大学生涯,让他又深深地内疚一次——关西外大第一年学费140万円,之后每年115万円,和只要80万円和52万円的东外大相比,给久保家带来的经济负担差别很大。就业率虽然也有93。7%,但和东外大的98。1%比差了不少,害得他当晚少见地失眠一次,倒好似在“惟将今夜长开眼,报答那日未展眉”了。
还有一件事和堀未央奈也稍微有点关联。他第二天收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白色大号信封,稍微摸一下能感觉出其中封入一个扁平的正方形盒子,令他想起去年差不多时间收到的东西。当然,他一打开就知道自己猜错了——里面装着的不是想象中的乃木坂46第14单的CD,而是AKB48的第43单。CD盒的粉红色主色调封面中的美貌少女半身像是他差点负距离接触过的宫胁咲良——在认识堀未央奈一年后,他已能做到一眼就分辨出。
是寺田桑还没放弃,还是宫胁桑不肯死心?林真秀看了看这张“TypeCCD+DVDイベント参加券付限定盘”的封面,又翻了翻一个字都没有信封,也没找到附带的卡片、纸条之类的说明,懒得再想,拆都没拆就扔到抽屉中,当做没收到一样。
几天之后就是3月12日周六了,东京的天气和他从关岛回来那天一样,也是小到中雨。林真秀心不甘情不愿,满怀戒心地前往火车站,登上11点多出发的JR新干线隼号55次列车,于13点半抵达仙台站。
仙台这天倒是天气晴好,天上晴空白云不说,初春还有些凌冽的北风此时也非常温柔,在8摄氏度的气温下带来的是凉快而非寒意。
从三楼新干线中央通路的中央口出站后,他打了个电话,结束后走向停车场。没多久,高濑家那辆挂着白色品川车牌的黑色豪华Minivan缓缓驶到他身前,一名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眼镜,头发花白,一张国字脸,但因为年龄原因有些圆润的老年男性下车向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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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林企画官。”
“早上好,村山专务。”林真秀欠身回礼。作为亘理郡一个农民家庭出身的孩子,他认识眼前这位名叫村山裕一,在亘理农协中地位仅次于会长的专务理事,今天被高濑正义安排来接站。
“林企画官一路辛苦。”村山裕一向左右看了一眼,问,“就林企画官一个人吗?岩本课长……”
“岩本前辈有点其他事要办,提前到了,现在去青叶区北山2丁目5番地1号接他就可。”
“那好,请林企画官先上车吧。”
林真秀点点头,登上去年七夕曾乘坐过的这辆Minivan,又在同一个位置坐下,在回应着旅途问候时,惆怅地回忆起那天自己递给久保万里子名片时的场景。
北山2丁目位于仙台站西北方向,沿着站前通,转入青叶通,再转入勾当台通,车行五公里左右就到了。
快到时,他给岩本桂一打了个电话,等车在一座普通的多层建筑前停下时,后者已经和一名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性在门前等候。
林真秀和村山裕一下车打招呼,前者给自家前辈介绍身边这位亘理农协专务理事,岩本桂一也介绍了身边这名男性——日中友好协会(日本和中国)理事、宫城县日中友好协会会长、仙台市日中友好协会会长佐佐木谦,说自己趁这次来仙台,顺路拜访,联络感情。
岩本桂一是外务省中国学院派的中坚成员,有可能后年接任中国蒙古第一课课长,和地方上的日中友好协会保持联系,时常交流,合情合理。日中友好协会在1966年分裂为用各自机关报《日中友好新闻》和《日本和中国》来区分的两个同名协会后,后者由于获得中国政府的承认,且最近两任会长——加藤纮一和丹羽宇一郎,一个继承父亲选区当选众议员之前是外务省亚洲局中国课次席事务官,一个出任过驻华大使,一直是外务省唯一认可的日中关系重要非官方交流渠道,此次来仙台去青叶区北山2丁目5番地1号拜访,而不是青叶区米ケ袋1丁目2番地6号米ケ袋ビル402室也是理所当然。
因此,他就没料到自家前辈有违常理地提前单独来仙台的真正目的是从这位佐佐木会长处了解高濑正义的情况——佐佐木谦曾担任过仙台市副市长,对宫城县的各种势力非常了解,日中友好协会与外务省中国学院派之间的关系也足以令其在无关利益的事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某种程度上说,经过大半个上午详细咨询后的岩本桂一此时已经比林真秀更了解高濑正义的社会属性情况了。
“高濑家是亘理伊达家的分支,原本是亘理郡最大的在乡地主,但在昭和20年后的两次农地改革中都积极响应,率先将自家的土地交给政府,转而投资综合商社,运气极好地躲过那段时间的恶性通货膨胀,保住财富。在昭和22年《农业生产合作社法》通过后,又主动发起建立亘理农协,并和自己商社深度捆绑。所以,目前在亘理的影响力不亚于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