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时间,钟斐声照例去陪爷爷散步。老爷子身体不太好,同样在住院,病房在另一个楼层。
在进病房前,钟斐声听到里面传出聊天声。透过半开的房门,钟斐声看到了钟若嘉的身影。
钟若嘉没有发现停在门外的钟斐声,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正笑着和钟勤山分享学校的趣事。
他坐姿很放松,一点都不端正,手上小动作不断。开朗得像个小太阳,很有感染力,偶尔的撒娇也很自然。
他自小娇生惯养,钟勤山也是娇惯他的其中之一。钟勤山知道这个小孙子有些小心思,但到底是从小养大的孩子,钟若嘉偶尔犯些小错误,他其实舍不得计较,总是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
钟若嘉缠着他撒撒娇,道个歉,他就更舍不得多说什么。即便已经知道钟若嘉不是他的亲孙子,但他向来不太在意血缘关系,而且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时间也很难改变。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亲孙子刚被找回来,正是还不适应新环境,十分需要关心照顾的时候。钟斐声以前生活的环境也不好,他更要多加弥补。
所以就算一向娇惯钟若嘉,他也不会在钟若嘉欺负钟斐声的时候,替钟若嘉说话,更不要说偏袒了。
钟若嘉也已经了解现状,不介意暂退一步。
“我知道错了,”钟若嘉主动提到钟斐声被欺负的事,他摇着爷爷的胳膊,用卖乖又有点撒娇的语气说,“我不应该在钟斐声被人欺负的时候不帮他,之后碰到他,我一定会好好和他道歉的。”
一句道歉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他只在意实际能到手的利益。
之前是他暗示自己的棋子去找钟斐声的麻烦,他其实只是想试探清楚钟斐声在钟家有多重要。
他知道钟家会在钟斐声被人欺负的时候出面给钟斐声撑腰,毕竟钟斐声怎么都算是钟家人,别人欺负钟斐声就等于在打钟家人的脸,所以钟勤山和向聿柏不会置之不理。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能够传达出很多信息。如果来处理的只是个助理,那他就会知道,程度不算重的欺负,不会引来那两位家长的视线。
他原本以为自己怎么都不会有事,毕竟是一开始的试探,他没让钟斐声受什么严重的伤。
就算牵扯到他,最多对钟斐声随口道个歉就够了。可向聿柏却扣了他的钱。
向聿柏居然了解他,知道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被扣两个月生活费他真的会很难受。而且他还会为了博取老爷子的好感,主动去对钟斐声道歉。
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但他偏偏什么都做不了。他要是这段时间再去找钟斐声的麻烦,等于是给自己找麻烦。
他心里感到烦躁,表面却撑住了小太阳般的笑,用活泼开朗的声调,转了话题,兴致勃勃地聊些日常琐碎却不让人讨厌的小事。
钟勤山不自觉跟着笑起来,房间内的气氛重新变得轻松愉快。
停在门外的钟斐声看着这一幕,沉默地垂下眼。他发现自己真的不如钟若嘉讨人喜欢,钟若嘉好像天生适合站在聚光灯下,而他不可能做得到像钟若嘉一样活泼,他无趣得多。
回到向聿柏的病房,他看到向聿柏姿态散漫地坐在床边,手里正拿着他完成了的作业看。
他朝向聿柏走近时,向聿柏侧头看向他。
“怎么了?”向聿柏倾身朝他靠近,声音低沉温和,“怎么不高兴?”
钟斐声怔了怔,不知道向聿柏怎么会一眼看出来他不高兴的,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没有不高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对向聿柏说,难道要说自己比不过钟若嘉,甚至对钟若嘉有点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