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张珏也在犒赏军队,杀猪宰羊,饱餐战饭之后即刻开拔。
遂州到利州,水路是行不通的,虽然名义上嘉陵江能通到利州,但那都是激流山涧,无法行船,离开水路,缺乏骑兵的宋军就容易被袭击,尤其是笨重的运粮队,漫长的补给线,简直就是骑兵案板上的肉。
但这次不同,刘整让所有士兵自己背负七日军粮,又有大批缴获的蒙古马可供骑乘和托运辎重,蒙古马吃苦耐劳,正值水草丰茂之际,吃草就行了,这样粮草问题就都解决,大军只管前进,不用考虑后路。
那一千多蒙古残兵还在附近游荡,想寻找机会咬宋军一口,刘整和张珏都是当世名将,又岂能让他们占到便宜
但是偷袭肯定成不了,蒙古军见宋军北上,就知道是取利州去了,便一边拼死袭扰阻挠宋军前进,一边派出飞马,分别报告成都与利州。
……
成都府一处大宅后院,大蒙古国成都都总管万户路军民经略使刘黑马正袒露着胸怀,躺在一张竹榻上看儿孙们演武,四川的月炎热,让出生于北方的他很不适应。
刘黑马说不太清楚自己是什么人,他祖上是契丹人,辽太宗耶律德光是他几百年前的祖宗,他爷爷是济南人,大金国的威宁防城千户,他就出生在西京路宣德州威宁府,因为出生时家里的白母马生了黑色小马驹,所以取小名为刘黑马,其实他有本名叫刘嶷,字孟方,还有个大汗赐的蒙古名字叫也可秃立。
十四岁时,刘黑马就跟着爷爷投了蒙古,出生入死四十七年,立下赫赫战功,本名不怎么用,刘黑马这个名字响彻原,今年他十一岁了,还开得了硬弓,骑得了烈马,儿孙们也都争气,如今蒙宋停战,在家里怡儿弄孙,没有仗可打,对一个戎马一生的老将来说,着实有些寂寞。
孙子们拿着弓箭在后院射靶子,刘黑马时不时提点一两句,忽然一名裨将匆匆跑来,刘黑马竖起眉毛,心里隐隐开始兴奋,他预感到有仗可打了。
裨将跪下奏报:“遂州有事!宋军前日出奇兵取了遂州,遂州管军万户与达鲁花赤皆不知去向。”
刘黑马惊愕,他本以为是麦收时节有百姓作乱,没想到是宋军出击,这不合理啊,没有人会在炎热的夏季动兵打仗的,再说以遂州的兵力,怎么着也能支撑一个月,怎么一夜之间就失了。
裨将又道:“宋军大队已向利州方向去了,有万余人。”
刘黑马起身,脸色黑沉沉:“击鼓升帐。”
游牧民族的习惯,有房子不住,在花园里扎帐篷,三通鼓罢,成都府蒙古军的大将就都到齐了,刘黑马大马金刀坐在上方,将军情简单叙说,将军们虽然震惊,但更多的是兴奋,又要打仗了,意味着军功和丰厚的劫掠收入即将到来。
“元振,你带一万人把遂州拿回来。”刘黑马安排他最得力的大儿子作为主力。
“元礼,你带一万人取合州。”刘黑马又命令五子采取围魏救赵的策略去打宋军在四川的重要前进基地。
最后拿起一支令箭,看向他的长孙刘纬:“小子,给你五百精兵,仔细防守剑门,宋军必定会派一支奇兵打金牛道的主意。”
刘纬不过二十出头,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他接了令箭拱手道:“守不住剑门,我提头来见”。
老头疼孙子,剑门关金牛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不出错就没问题,等于是白送的一个功劳。
安排完了,刘黑马打个哈欠,后仰坐在虎皮椅子上,挥挥手说:“去吧,七日后,我要那宋将的首级……”
他这才意识到,军情模糊,尚不知道领军的宋将是哪个。
“大人,宋军打的是白龙军的旗号。”裨将补充道。
“白龙军?有这个番号么?”刘黑马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
“回大人,好像是刚组建的合川义勇弓手,大约有三五百民壮。”刘元振是预备接班的,平日里军务也都他处理,蒙古军基本的情报工作还是有的,这些公开的信息不可能不掌握。
刘黑马坐直了身体,目光忽然变得如鹰隼一般锐利:“你是说,三五百民壮就取了有千兵马的遂州?”
刘元振老老实实回答:“是,白龙军的首脑,正是射死汪德臣,击伤大汗的合川白龙,民间有云,白龙出水,天下太平,又有传闻此人非人类,乃龙王下凡,襄助宋朝。”
刘黑马说:“尽发成都之兵,老夫亲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