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拼尽全力奔跑,哪里还管得东南西北,只管朝着前方没有紫雾的地方去——只要能远离他们,只要能带着唯一活着的虎妮逃离。
电光再次划破天空,他看着眼前的建筑,心里愈发的绝望。没想到自己在山里兜兜转转,居然被紫雾给逼得再次回到了归雁村。
他每次到村里来,心里都很愉快,唯独这次不是。
阿泠跃上一处完好的房顶,把虎妮放在一旁,他心里满是疲惫,但仍然竭尽全力让自己露出平日里的微笑,摸着她的头轻声道:“乖乖待在这里。阿泠哥守着你,守着大家,我哪儿都不去,好不好。”
被丝线操纵的村民们如同附骨之蛆,跟着阿泠和虎妮子也回到了村里。
他沉默地转头看着下边围过来的居民,那些人依然面庞扭曲、张大着嘴,他们身上的丝线还是那般活跃,散发着对血肉与灵蕴的渴望。一个村民不管不顾地扒拉着墙,想爬上屋顶,触及到上边的阿泠与虎妮子。
阿泠跃下屋顶,不忘再次回头看了虎妮一眼,心里想到了一个最后的办法,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心里不想这么做,但奈何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后方那些被血肉刺激到的村民一直紧紧追在他身后,再这样下去,自己只会再次肉身崩塌,灵魂陨灭,面临真正的死亡。
又谈何护住别人呢。
他的衣服早已完全破碎,赤裸着上身,落地之后接过刀鬼扔过来的黑刀,提刀转身一斩,一刀斩断了一位村民身上的丝线。但那些绑在村民身上的丝线被斩断之后,留在他们身上的那部分直接钻进他们的肉体,纷纷发出凄厉的叫声冲向阿泠。
“阿泠,你的衣服破了。。。。”
眼前少女含羞的话语似乎还在阿泠脑海里回荡,滚烫的热泪让他的视线模糊。他此刻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面前这个熟悉的少女早就死了,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只不过是仍由诡异之物操控、没有灵魂的躯壳。
不毁了他们,自己就没有办法和虎妮子一起活下去。
他挥刀斩去少女的四肢,让她躺在地上无力地嘶鸣。但猩红的丝线却从少女的断肢处伸出,支撑着她再度站起身来向阿泠扑来。
阿泠的异瞳双眼绽放光芒,魂海内涌出无名的灵蕴让他看清了那丝线的脉络,它们已经深深扎根在少女的肉身内部,把这眼前这具空壳撑的满满的。接着他看向少女的眉心,那里曾经是灵魂的魂海,如今却是这诡异丝线深扎的根。
他终于明白过来了——或者说他早就明白了,只是还不愿意接受现实。他所珍视的这些人,早已不算活着了。失去灵魂的躯体,只是被丝线肆意操控的傀儡。
眼前这具躯体已经被丝线撑的满满当当,根本没办法连根拔起,唯一要铲除丝线的方式,只剩下了一种。
往日尚在脑海,回忆渐渐浮现。他想起了曾在他手中殒命的巨熊,终于接受了这一切:灵魂消散之时,就是生灵真正的死亡。
他彻底醒悟过来了,他们都死了,早就死了。他们的肉身被丝线寄生、操控,渴望着新鲜的血肉与灵魂。这样的人,这样的他们,还能算作生灵吗。
听到身后房屋的响动,他猛地回头,看见有几个被操纵的村民,正在堆叠着想要上房顶。而房顶之上,就是双眼紧闭的虎妮子,不仅是这些丝线同样渴望着得到她的灵魂与血肉。
他无奈又愤恨地望着那些扭曲的丝线,心想自己该怎么忍受,这些丝线糟践他们的肉身?
“啊——”
一声绝望的悲鸣过后,黑刀利落地将她的头颅斩下,随后一把黑剑将其洞穿,里边的丝线被连根刺的粉碎。
他不得不这么做,就算只剩残躯,那些丝线依然不会放过村民的肉身。这些朴实善良的人们,灵魂消失之后,成为了被操控之物,这样的人,还能算作生灵吗?
他想不明白。
只是不想让他们的肉身再被利用了。
“你阿婆啊,经常跟我说:只要有泠娃子在,村里就再也不用怕野兽啦。”他还记得曾经老李头说过的话,那位老人手中拿着烟斗抽了一口,笑眯眯地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自豪:“还有你王姨,刘叔,阿牛哥。。。村里的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我年轻的时候啊,但凡是有野兽袭村。指不定就有哪家的田又被毁了,养的家禽家兽全被咬死。。。但是现在不同了,泠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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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在啊,大家都放心,阿泠一定会守好村子的。”
滚烫的液体混合着泪水淌过,刺激着脸上新长出来的嫩肉,阿泠反手甩干黑剑,右手紧握黑刀挥舞,火光覆盖之下向四周不断靠近的人们斩去。火光挥舞之处,烧得血肉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