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江上结了厚厚的冰,这是从未有过先例的,冰化的时候发了大水,无疑又是雪上加霜。
次年季春,前线城池濒临陷落,谢湙、范瀛冒雨去求援,却被一队戎狄赶上,已难逃脱。
眼前便是一水,正前有一座木桥。
范瀛回马将谢湙挡在身后,喊道:“兄且先行!我随后就到!”
谢湙未曾多想,便上桥跑到对岸去了。范瀛翻身下马,右脚后撤,扎下弓步,右手轻抚陆离佩中间圆环,快速顺着转了三圈,又在中心空洞一点。
转瞬间黑雾弥漫,范瀛双臂猛地张开,身后河水涌起,涨得极高,猛拍下来,将那伙戎狄吞没了。
滔滔江水里,几处怪影闪现。
他浑身一凉,又有些轻飘飘的。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拽住,他仿佛被扯住一角的轻纱坠入江底。
腰间出现条条铁链,一端向看不见的远方延伸开去,另一端狠狠地扎紧他的魂魄里。
他在江中悬着,江水荡漾出了些血红。
不知为何朝廷拒派援兵,城池陷落,对峙线又南移了数百里,已经快到江岸了。
谢湙毅然选择了返回江北岸,归途遇见一道士,得知故乡已经成了荒野。
道士问他欲往何处,他如实相告,说要找故人。
道士对他说:“那里已经尸横遍野,何处翻去?活下来的都走了,不管你那位故人是死是活都不可能找到。不如随我一同上山。”
他不同意。道士说这次作乱的还有些妖魔鬼怪,若想重振山河还得寻他法,而且天下大乱进山也未尝不是条活路。
谢湙执意要回去找范瀛,当他终于找到了诀别的那条江,却只见桥的残骸和涛涛的江水。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入当年踏青曾去的山中。
青翠朦胧的群山间繁花如当年一般绚烂,四处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芬芳。只是游乐的人群早已不见踪影,只闻鸟语猿鸣。
凄山冷水无归处,烟拢繁花又清明。
……
孟夏,江北的群山和高耸的城墙还是没能拦住戎狄的脚步。
他们或许已经不能再被称为戎狄了,虽然还用着部分戎狄的语言,但是生活习性之类的已经渐渐向这边靠拢。
他们早就不满足成品物质,他们要的是土地、劳动力,他们像发了疯一般“开疆扩土”,把败者变为奴隶。
他们似乎并不觉得南方这些穿着比他们华美,用品比他们精致丰富的是人,而是一群弱小的生物,可以供他们欺凌、取乐、杀戮的玩具。
习俗变化是表面,而这是秉性。
正当这边陷入绝望之时,戎狄的虎狼之师渡过江水后又迅速折返回去,在江水北岸止步不前,仿佛惧怕着什么。
属于整个三界的乱世很快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