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面依旧是冰天雪地,无边无际的林木之上覆盖了皑皑白雪,树影接天难以辨别方向。
她身穿一身铠甲,带着一支火把,在山洞的尽头看见了一团蜷缩着的毛茸茸的影子。
那是一个年轻人。
他穿着白色的裘袄,瘦削的脸上满是血污。
她想要靠近那个人,却被他用匕首抵住了腰。
“滚出去。”
嘶哑的声音在山洞里响起。
年轻人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容貌,唯有那一双眼睛在火把的映衬下眼波荧荧,眸光如困兽,像极了她养在帐里的小狗崽。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手掌如愿落在了那人的脑袋顶上。
习惯性地脱口而出:
“乖哈。”
下一瞬间,火把熄灭,梦境剥落。
颜鸢在温暖的床上睁开眼,愣了许久,才缓缓地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手。
梦里温热且细腻的触感还依稀停留在她的指尖,而现世里,阳光已经透过窗纸,隐隐约约透了一片光晕在她的锦被之上,房间里还有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不远处,正静静地看着她转醒。
颜鸢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微微一怔,低着头轻轻叫了一声:“母亲。”
颜侯夫人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带着说不出的拘谨。
就这样盯了颜鸢好久,她轻道:“你……长大了……也瘦了许多……”
她的声音也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对着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其实她不知道,她自己看起来才更像是全神戒备的兔子。
颜鸢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间觉着心上酸溜溜的,那是这些年都没有直面过的愧疚。当年她刚刚得知自己并非母亲亲生,也没有多想就离开了家里,全然没有考虑过她的心情,而如今时隔四年,再见面时没想到已经生分成这样了。
她不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这些年来要说愧疚,也只有对母亲。
她想了想,光着脚下了床,走到她的身前跪附下身,埋下头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膝盖。
颜侯夫人的眼睫颤了颤,瞬间红了眼睛。
她的指尖微颤,落到颜鸢的头顶上,声音也带着颤抖:“你……找到亲生母亲了么?”
颜鸢闭着眼睛:“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