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松江延展开来的河港区,毫无疑问是上海最繁荣的地方,是整座城市经济发展的心脏地带,海浪的激荡,舟船的号角,市井的喧闹,都是城市跳动的脉搏。
随着城镇化的发展,帝国在城市管理上,早已有了翻天覆般的变化,商品经济的发展,以不可阻挡之势,将传统的的限制里坊制彻底击溃。
各地道州县城(包括独立市镇),也都顺势应时,推陈出新,效仿两都,解除坊禁,形成以街道为干、里坊为体的公所管理制。
如果从开宝中期算起,这个进程已经持续近百年了,到如今,依旧难谈臣地。许多帝国城市,尤其交通不便的内陆山地,依旧坚持着传统,既没有改变的意愿,也没有改变的条件,至多在管理模式上增添了一些“新意”。
至于广阔的边疆地区,以其特殊性,更加注重军事职能,更多考虑安全、民族、宗教因素,则又朝着另外一套管理模式。在边贸发展繁荣的背景下,边城的管理却是日益严密,尤其在近十几年来,南北边疆又不安宁了。
而在城市的发展与管理上,作为帝国第一的商业城市,上海显然也走在全国的前列。早已实现分区分片的管理,那些纵横贯穿城市的干道与河流,便是天然分区划片的界线。
同时,上海也是帝国第一座彻底突破城垣限制的城市,没有城墙阻隔,门道皆开,宾客自来。曾经倒是有官员提出,要在松江南北建一座新城,以固疆防,这引发了朝中一大批保守官僚、权贵及清流的支持。
然而,雷声虽大,雨点却属实落不下来,不管当权者是谁,都不大可能同样这样的建议,只需算一笔账就行为。在遥远东海之滨,建造一座全新的容纳几十万人的雄城,成本实在太大了。
因此上海一直被保守派们批为“不设防城市”,横挑鼻子竖挑眼,总是免不了一些对其安全的担忧。当然,上海在事实上可不是什么不设防城市,且不提长年以为母港驻守的东海水师,马步军陆营,上百座炮台,就那数以万计红帮会众,战斗力都是不俗的。
朝廷一直以来,都只是将上海视作提款的小金库,权贵们也是一般,当作自由食利的场所,投入不是没有,但比起捞取的利益,实则微不足道。
而上海,实则是一座依靠千千万万士民工商辛苦创造出来的城市,大量的民间社会财富集中,方才孵化出的一座魔幻都市。
正因如此,上海从一开始,便充斥着自由与变革的气息,近百年下来,上海也是帝国新兴势力阶层(城市商贾、手工业者)最为壮大的地方。
但是,百年过去了,那些新兴的势力代表们,也就没办法翻身做自己的主人。只因为,上海的天是大汉帝国的天,而在帝国,权在财前,官在民上,这是铁律,再开明兴化的权贵,也不容许所谓的新兴势力脱离掌控。
而对那些商贾士民来说,当财富与名望积累到一定程度,都将面临一个抉择,是委身权贵,甘为附翼,还是独立自主,坚持自由。
这实际上是个单选题,选择前者,成为权贵的附庸,那么少不了大出血。若选择后者,那么事业不用想继续壮大了,相反很可能遭到打压,乃至身家性命都面临威胁,即便撤出上海,难道帝国上下还有比上海更宽松的商业氛围吗?
这样的背景下,出挑的新兴商民阶级们最终的选择,也就可以想象了。这就是规则,是整个帝国社会运转的规则,破坏规则的人,会遭到反噬,而反对规则的人,则将自己毁灭。
当然,漫长的岁月里,总少不了冒险者与挑战者,但最终的结果,别说兴业昌家了,连上海都出不了,很大一部分人的归宿,都在松江水底。。。。。。
由于人口的大量涌入,自然催生了上海市的房地产业发展,这里需要提的,是在城市发展的过程中,发生了数次大规模圈地运动。
每一次,都伴随着人口的阶梯式跃增,以及朝廷中枢新旧交替之际(新君继位、首相更易)。而每一次圈地运动,都伴随着血雨腥风,但城市的规模也在这种风雨中不断膨胀壮大,直到如今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