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屋内,田氏攥着绢帕,眉头深皱,来回打了个好几个转儿,“还未寻到人吗?”
“夫人,云姑娘怎么说也是咱们府里的姑娘,不会出事的,许是今儿个瞧见了什么稀罕事情,是以才回的晚了些。”
田氏本就心烦意乱,怕云玳一个小姑娘家身边又没个人跟着,在外边儿吃亏,结果谢明清还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他的书。
“老爷,你就一点儿不担心吗?”
谢明清眉眼深沉的抬头看向她,漆黑的瞳仁像是一口望不到底的深井,幽暗沉寂的令田氏心慌。
“你近日到底怎么了?”田氏蹙眉看他。
目光在移到他盖着薄被的双腿后,又柔和了下来,“是腿上又不舒服了吗?”
谢明清的沉默在她看来便是默认,田氏如往日那般蹲在谢明清跟前,笑道:“好了,是我这几日忙铺子上的事情忽略了你,常喜每日都有记着帮你揉腿吧?”
她将手放到谢明清的腿上,还来不及做什么,便听他呵斥道:“别碰我!”
冷漠中夹杂着一丝愠怒,吓得田氏颤了颤,错愕抬眸看向他,“老爷……”
谢明清藏在袖笼中的手轻轻发着抖,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许久之后才平静的道:“出去。”
田氏垂落眼眸,攥着帕子的手渐渐用力,直到指尖毫无血色时,她才收敛神色,缓慢起身,勉强勾出一丝浅笑,“我去隔壁屋子等玳玳,就……不打扰你看书了。”
她今日穿的藕色织锦衣衫仍旧是去年的款式,头上的玉簪也许久不曾换过,国公府三房夫人中,也就她过的最是清贫。
谢明清眸中复杂的神色褪去后,藏着的竟是深深的自厌与痛苦。
隔壁屋门被人用力推开,田氏扑在榻上,似是要将这些时日所有的委屈都哭干净一般。
就在燕儿手足无措之时,云玳回来了。
她怔愣片刻,随即面色大变,担忧的朝着田氏走去,“三夫人……”
刚挨着床榻坐下,田氏便猛地起身抱住她,哭的声嘶力竭,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哽咽的断断续续。
云玳一边替田氏逝泪,一边看向燕儿。
燕儿将方才发生之事简短提起后云玳才发觉,三老爷的脾气竟然发到了夫人这儿。
以往三老爷谁的好脸色都不给,只会在对着夫人时柔和几分。
如今竟连夫人也不管用了吗?
田氏抽噎着看向她,睫上湿漉漉的,黏成了一簇簇小山尖,“玳玳,我是不是做错了……”
“分明是老爷不对,怎能是您的错呢?”
田氏垂下眼,拉住她的手,“我只希望他可以像个寻常人一样站立行走,玳玳,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只要他能站起来……”
她入府两月,从未瞧见过夫人这般难过,她平日最喜欢笑了,待旁人也总是笑意盈盈的,如今却泪眼朦胧的问她:“玳玳,我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