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云玳生病,他去她院中时,在她枕头下面瞧见过一角,那时他不曾在意,后来她将嫁妆尽数退回来,连带着一起的还有这个黑匣子。
彼时,他依旧不曾在意。
如今打开才发现,里面藏着的是一粒粒算盘珠子。
手边堆积的事物他不管不顾,花了一整日才明白这些珠子的意义。
向来只会把玩金贵玉珠的手指抚过匣中廉价的珠子,谢今澜失神的想着,才只有七粒吗?
轰隆——
雷声响彻山河,刮了几日风的上京城,终究迎来了这场迟到许久的雨。
银白的光一闪即逝,屋子在刹那间亮如白昼,谢今澜在镜中看见了与这天色同样阴云密布的自己。
珠子落进盒中,清脆的响声淹没在雷声里。
谢今澜忽然明白过来,他介意的,从来都不是云玳嫁给谁。
而是她心之所向的那人,是谁。
先前他总是下意识排斥着那个暗生心思的自己,而他所有的自以为都在今朝被那二人摔的粉碎。
云玳与那许商延才认识多少时日,便是成了亲又如何?她醉酒时说过,喜欢的人是他,与许商延成亲,也不过因为他不愿帮她。
谢今澜从不觉着,有人能从他手中抢人!
木门吱吖一声打开,谢今澜站在檐下,看着回廊上听见动静疾步走来的东南。
“让她明日回府。”
东南脚步一顿,欲言又止,谢今澜在他出声之前,继续道:“无论用什么法子。”
“世子,云姑娘已经成亲了。”东南不得不提醒,“她如今是别人的妻子,她的名姓上还冠着一个许字。”
“是您,放她走的。”
谢今澜冷冷的勾起嘴角,“她在府中需要人庇护的时候,头上顶着的,是谢府的谢字,区区知县罢了,我有的是法子,让他许家将人还回来。”
东南觉着世子疯了。
“那国公与老封君呢?偌大的谢府,世子也都不管不顾了?”
最后一道雷落下时,正好淡去了东南的声音,谢今澜只隐隐听见他说:“难道您也要步三老爷的后尘吗?主子,您是谢家的世子啊。”
从前谢今澜一直不觉着世子二字有什么,如今才发觉,在他想要却不能要的人身上,那是一把枷锁。
东南不明白一整日过去,为何谢今澜仍在执着,“主子,您不是一直将她当做表妹吗?那便一直将她当做表妹,不好吗?”
“表妹?”谢今澜唇畔溢着一丝自嘲的笑,“你可知,心不由己这四个字如何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