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回头地走了,留萧婵一人在禅堂里。
待走得远了,谢玄遇才站定,伸手探进袖笼中,摸到那金臂钏还有些微温。
是她的圈套。
她早就察觉出了他的目的不纯,还与他周旋这么久。但若是为了查他的底细拖延时间,又何必在此刻弹剑出鞘。除非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曾做过的事被谁发现,抑或,她在等着谁来发现。
赤鸫说得对,她确是美且有毒的花,花下又会是什么?
他闭眼,将脑海里的萧婵甩出去。
与此同时,禅堂内。
无畏法师踱步出来,见萧婵独自在月下看花。
“施主,祭日早已过了。今夜早些回去休息罢。”
她还是躺在竹椅上,神情怔怔的,手里拿着一把稻谷壳。
“法师。你说萧寂晓得我曾为他生过个皇子,而那孩子就埋在这花下么。”
僧人双手合十,鞠了一躬。
“赤子无辜,已入极乐净土。施主,早些回去休息罢。”
“他当是不晓得。否则,将我杀十遍也不会甘心。”
萧婵嘴角漾起笑。
“多谢法师,在长安讲经说法之余,也讲些鬼事,让听者心虚,便晓得从前做的错事,并不是无人知晓。”
法师看着她,忽而开口了。
“殿下并非有罪之人。”
“本宫当然有罪。”萧婵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花叶和谷壳。
“不过法师不知晓罢了。”
“殿下当年尚小。”
她肩膀微微颤抖,由于背对着法师,对方瞧不见她神情,只能听见她轻松的语调。
“十六岁尚小么?杀了狗皇帝,还要勾引狗皇帝的儿子。就算谁都说本宫无罪,花下那个孩子,没满月就被我亲手掐死的孩子,他会原谅本宫么?”
“殿下当真想让谢大人去查?”
法师眼神悲悯。
“那位若是也被卷进来……殿下想抽身便更难。贫僧看着殿下走到这一步,于心不忍。”
“本宫从小便看人极准。谢玄遇面冷心冷,不会为谁动摇。他若是真查出了本宫的罪,便是该死的那一天。死在他手上,也算不冤。”
“殿下,世上无人不是凡夫俗子,依贫僧看,谢大人也有七情六欲。”
萧婵闻言好奇地瞧了对方一眼,对方耸肩。
“贫僧也有些识人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