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看到就连他那些部下都没敢跟着进来?”其中年纪大些的护士调慢了点滴的流速,“他身上的诅咒对我们这些普通人危害很大,不能长时间接触,只能等愚人众那边安排人下来了,要是一直不来人,就安排护士轮班每小时进来一次,每次不能超过五分钟。”
“一会出去,你们身上的衣物都要全部销毁,不能让别的病人接触到,接下来几天就先在家休假观察,暂时不用来医院了。”她想了想,又严肃地补充道。
“可惜了,还这么年轻……”
“…愿仁慈的女皇保佑这个可怜的小伙子。”
几位医护站在病床前虔诚地在胸口画了个向女皇祈祷的符号后,推着那张转运床出去了。
病房又恢复了她刚进来时的死寂,只是空气中多了一股混着药味,消毒水味的血腥气。
荧推开衣橱的门,缓缓地走到了病床前。
床上的青年本就白皙的肤色此时在橘红色发丝的衬托下显得愈加苍白,脑袋和眼睛上被缠了一层纱布,隐隐能看到有血迹渗出,他鼻下接着吸氧用的鼻导管,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露在被子外面的左腿上打了石膏,被几层垫子垫得高高的。
那么生机勃勃,仿佛有永远用不完的精力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吗?
荧无法将床上的这个人和她记忆中他鲜活张扬的形象联想起来。
他真的是达达利亚吗?
那个愚人众十一席的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
而不是另一个长得很像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眼睛也跟着发涩了起来。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小护士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你是?”小护士一开始先是有些疑惑,随即脸色大变,“你是哪个科室的?没穿防护服就敢随便跑进来不要命了?快出去!这里很危险的——”
“我是上面派来看护他的人,”荧强装镇定,将眼眶里即将溢出的泪水努力咽了回去,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理由编了这个谎言,“我可以免疫诅咒的侵蚀。”
她其实也不确信自己到底能不能免疫,但总归是要比医院里的这些普通人抵抗能力强些的。
“谢天谢地,您总算来了,我还担心没人照顾他可怎么办,”小护士舒了口气,“同志,看您衣着也是干我们这行的吧?”
“是的,我是专业的。”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这么说了。
“太好了,刚才术后转移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插导尿管,”小护士将一个袋子郑重地交到她手上,“那这里就拜托您了,手术室那边还等着我去消毒呢。”
荧神情呆滞地坐在达达利亚的病床前,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最后总归是戳进去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以怎样绝望又无助的心情完成这件事的。
…但愿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就算真的有什么,她也没办法赔一根新的给他了。
荧洗了无数遍手,都感觉那种软中带硬的温热触感依然残留在指间——或许她该洗的不是手,而是自己的脑子。
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将这个东西握在手里,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突如其来的意外冲淡了她的哀思,荧痛定思痛,大口大口地吃起了护士送到病房门口的饭菜,重燃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