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全心接纳的,从未设防的,另一种家人。
但后来,爱听话本子的她知道自己也是话本子中的人。
狸奴在她十三岁那年离世了。
曾带着她写下“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的人,变成了她看不透的模样。
他明明知道她最怕苦,最怕疼,却仍旧选了最苦,最疼的毒药。
她死时,腹如刀绞,除了疼与苦,失望与伤心,最多的便是困惑。
明明他告诉自己真相便好了,他不知道吗,她最容易心软了,即使知晓他骗了自己,即使知晓他从不曾喜欢自己,只要他对自己言明他的为难,她都会原谅的。
她从来都不是个擅长愤怒与报复的人。
可宋知章连犹豫也无,轻描淡写地决定了她的死亡。
或许同她看不透他一般,宋知章也从不曾真正看透自己。
亦或许,比起青梅竹马间稀薄的情谊,他更担忧事情暴露后接踵而至的麻烦。
送她上黄泉,便是最简单了事的解决方法。
沈今朝一口又一口呕血,泪眼蒙眬中,她似乎看到自己将心脏都呕了出来。
疼,真的好疼。
她想娘亲,想父亲,想姊姊,想阿兄,想好多好多人。
若是他们知道了自己的死亡,该有多么伤心?
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有多痛,该有多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