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复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根据面具男的话来看,这个地方聚集着帝国最顶尖的商人政客和军官,虽说今天是帝国法定的公休日,但行政官员和军部却有例会,非特殊情况必须到场,便是欧以屾这个级别的人也老实守规矩。
一下子能聚集这么多的官员和军官,想来这个拍卖会应该是在首都之中或比邻之地。
甘棠暗自祈祷,希望这个地方就在首都里,这样警署出动到现场用不了多少时间,没准她能在哪里入口处碰上。
但若是她所处并非首都,那她这通瞎跑意义就不大了,全当是作为求生者的自我安慰了,起码她努力逃过了,也算无愧于心。
甘棠甩了甩头,心想自己也不能这么丧气,逃了总比不逃强,跟那种神经病待在一起,多一秒都是折寿。
其实她决定逃跑时也不是没想过会失败,在排除掉她没考虑到被彭斯出卖这一点,她觉得自己是可以试一试的,就算失败了,结果或许并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琢磨过面具男对她的态度,虽然很是粗暴无情,全不将她当人看,但他似乎对欧以屾有所顾忌,或是出于惧怕又或是不太想惹麻烦,他作弄她,恐吓她,却不会真的残害她,甚至杀了她。
从他在易感期爆发时,还能强压着本能冲动,愣是等了抑制剂这一点来看,面具男其实很忌惮欧以屾,以至于这条名为欧以屾的镣铐能够制约住alpha基因里属于兽性的天性。
人只要还有在乎或是畏惧的东西在,就还遵照着普罗大众该有的行事规则。
面具男不想和欧以屾起真正意义上的冲突,这就是甘棠能够依仗的关键武器。
正因如此,甘棠才敢伙同彭斯一起逃跑,就算真被抓回去了,一顿打或一通恐吓可能少不了,但小命无忧,那便可以放手一搏。
“怎么还有狗啊。”甘棠沮丧地小声哀嚎着,狗是最擅长追踪的动物,如果追她的仅仅是人,她尚且可以借着走道昏暗隐匿身形,可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面具男还带着狗,流着血的她如何能躲得过?
一想到这里,才止住的眼泪又要掉出来了。
起初她意识到彭斯可能会出卖自己时,甘棠心中是恐惧。
再后来猜想证实的那一刻,甘棠心中是难过与惋惜,她本意就是想逃亡时彭斯能为她分担追兵,虽然彭斯提前卖了她,但面具男见她逃了肯定会察看彭斯状况,到时候自然也会派人去追彭斯,折腾一圈最后殊途同归。
只是她被抓回去还能依仗欧以屾的威风,彭斯却未必有她幸运。这场聪明反被聪明误终究是害人害己。
到现在,她腿上受着伤,喘得像条狗,后头没准一会儿还得再追条狗,越跑越觉得自己可能是失血过多,开始觉得冷了,甘棠心中便生出无限委屈,有种功亏一篑的挫败感,竟生出一丝莫非天要亡我的忧伤来。
一路上甘棠跑得是要生要死,脑子里全是胡思乱想,一会儿生出莫名能逃出生天的自信,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大概要完蛋,间歇性振作,持续性丧气。
所剩无几的那点子振作,随着她越跑越慢的脚步逐渐损耗,在她听到犬吠时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甘棠的逃跑欲已无,却只有身体求生欲极强的诚实奔跑。
她不受控制地边跑边哇哇大哭起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但她根本不在乎,若是被人瞧着这副丑样子就能得救,那她愿意当场哭个鼻涕泡出来。
脸哪有命重要啊。
犬吠声越来越近,甘棠脚下麻木地踉跄小跑,明明应该越跑越暖和的身体却让她觉得四肢快冻住了。
她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