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以屾说话真中有假,假里掺真,把那套虚虚实实玩得相当熟练,即使听起来像是玩笑话,甘棠也分不清这里头到底几分真假。
欧以屾拿下捂着他嘴的手,握在手中,亲了一下,安抚道:“真是不禁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K01发生了叛乱,我过些日子得过去驻军,什么时候把K01的叛乱处理完,什么时候回来。”
“叛乱?”甘棠惊呼一声,K01就在m3的管辖星域内,她不确定她父亲是不是也要参战,当下心中忐忑起来。
但见欧以屾镇定自若,说得云淡风轻,甘棠这才稍稍安心了些,问道:“国内怎么都没有消息?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处理起来有些棘手,你父亲很安全。”欧以屾看出了甘棠的忧心,先是打消了她的顾虑,才又说道:“国内封锁了消息,这种事在临了前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以讹传讹,一件小事最后闹得人心惶惶。”
欧以屾的话并没有很好的安抚甘棠,她仍旧忧心忡忡,饭也不吃了,站起身,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俯下身,给欧以屾戴上,“这个还是还给你,你可千万要好好的。”
虽然原着里大佬的命长得像千年的老王八,可是她还是不放心,万一就有那么个万一呢?神明保佑,保佑她的金大腿能长命百岁,实在不行起码得活到把韩洵熬死熬败才行。
欧以屾没有读心术,自然也不会知道温情脉脉背后是甘棠如此的小九九。
他安慰道:“没事的,不是什么凶险的战役。”
“那也不行,战争哪有不危险的。”甘棠眉头一竖,三令五申道:“你不许掉以轻心。”
欧以屾无奈的笑起来,惹得甘棠抗议得直哼哼,他才同她保证道:“自然不敢,战争从来不是儿戏,马虎不得。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盼着我活着,我受到的保护是前所未有的。”
甘棠疑惑地看他。
欧以屾拉她入怀,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因为这个雷需要我来扛,要炸也得炸在我手里,我要是死了,这雷就不知道要击鼓传花到哪去了,谁都不想当这个下家。”
甘棠听得云里雾里,问道:“雷?什么样的雷?”
“这场仗,打不好一定会被追责,但打得好也有可能被清算,是个左右都讨不到好的苦差事。”欧以屾不等甘棠发问,继续说道:“想赢并不难,钱到位,军火到位,不要一个小时,K01这颗行星就会在银河系里消失。但是,民心也会一起消失。战争是一门艺术,可它只是政治家和军事家的艺术,对于其他人,它只会是无妄之灾。”
甘棠听着欧以屾的话,思绪忽而回到了他第一次同她说起战争的那个晚上,她当时的抵触,现在有了答案。
对于下棋的人来说,只要最终能将死对面,哪怕棋盘上只剩下一子亦无妨,生命不过草芥。可棋盘上的棋子呢?战争一旦开始,普通百姓都只是最先被牺牲的兵卒,即便是有一定地位的人也只是推延,终究不能幸免。
人们对于战争的厌恶情绪,往往是来自于对被害者的同理心,是在面对他人悲惨遭遇时的居安思危。
或许在帝国最初侵略其他星球时,人们会为自己受益于战争而过上更为富足的生活而洋洋自得,可当人们亲眼见证了饱受战争折磨的无辜难民时,快乐便转变成了对这种境遇的恐惧。
战胜国掠夺了战败国的财富,带来了人民的富足,而富足的物质生活又成了诞生丰沛情感的温床,使之成为反对掠夺的阻力。
这何尝不是一种因果循环。
甘棠可以想象到,如果欧以屾对K01星球实行了恐怖的镇压,帝国内的人民会如何声讨他。
甘棠担忧地握住他的手,蹙着眉,愁绪万千,“为什么单你受这苦差事?其他五位呢?他们怎么就能置身事外?”
欧以屾反手捏了捏甘棠的手,同她解释道:“真正有战争经验的只有老爷子,区以修和我,其他三位仅仅是继承了军权,并没有实际的战争经历。老爷子年岁已高去不得前线,而以修嘛,听说是几天前骑马把腿给摔断了,得养上个把月方能见好。所以,便只有我能接这个差事。”
“哪有这么巧的事。”甘棠嘟囔着,“肯定是故意躲起来的。”
欧以屾见甘棠忿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没有区以修摔断腿这一出,栾季炀都打算让他去。
K01的叛乱最初确实是当地的武装势力打着夺回故国的名号起义,但这群武装势力的军火来源却有很多故事——既有来自其他帝国的武器支持,也有来自马、栾两家的军火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