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没来得及多问两句,便听得沈兴良挥手命康伯送客了,
卫姝瑶直至出了小院,也仍旧是满脑子一塌胡涂。
祁兰河和秀女?这个中联系实在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且,为何偏偏让她来做这件事?
且不论谢明翊身侧暗卫众多,单他本人便能轻松解决此事。
卫姝瑶纠结了半晌,只能归功于自己是女儿身,和姑娘家们混在一处或许更方便行事……
她不知,离开小院后,康伯担忧地望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
“老爷,这等事关重大的时候,当真要让她去做?”
沈兴良蹙眉,咳了一会儿,平缓了气息,才淡淡道:“诱饵若无分量,如何引蛇出洞?”
沈兴良要等的,从来不是什么细作,而是卫姝瑶的兄长——
他曾经的同僚,他的战友挚友,他身死数月又死而复生的“仇敌”。
夜色如水,春雨微凉。
卫鸣稳住斗笠,站一处偏僻庭院门前。他素来坚毅的双眸中有几缕不安。
三个月前,他从乱石堆里捡回了一条命。因缘际会下,又被路过的医女带回了家,得以养好了伤。
只是,他伤了脑袋,许多记忆不甚清晰了。
此次入京,便是为了寻回过往的记忆。
“你真的要回去?京城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临行前,救他的医女曾告诫过他,“回京城,你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又要没啦。”
可卫鸣执着要走。
只因,有人给他送了一封信。
信中说他是英国公长子,家世显赫,世代忠良,有父亲有嫡妹。
可,家门倾覆族人流放。
父亲落狱斩监候,嫡妹受辱藏深宫。
卫鸣只记得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曾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他也曾试图寻回所有记忆,但始终无济于事。
那封信中所言,卫鸣本是半信半疑。
直至他深夜辗转反侧时,摸到了枕头下染血的平安符。
符是大魏有名的灵山寺高僧开光过的,装在一个小巧精致的锦囊里。锦囊绣纹华美,绣工精湛,一看便知出自大户人家闺秀之手。
恍惚中,他眼前就浮现出灯下娇艳的少女,捧着锦囊笑着塞进他怀里的样子。
“阿哥,你要平安,早点回来,教婵婵剑法呀!”
小姑娘言笑晏晏,一双清澈柔软的眼眸弯起来,像弯月牙儿。
莫名的,卫鸣心下一窒。
那一夜,他生出了莫大的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