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缓缓坐下,冷声道:“卫鸣此人,将帅之才远超他父亲,决不能让他为北狄所用。”
末了,皇帝顿了顿,眼里杀伐之色浓烈——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谢明翊出了大殿,掌印太监陈全立刻上来,给他披了大氅。
“天寒地冻的,殿下当心路滑。”
陈全躬身迎着他往外走,声音压低道:“今晨瑞王世子过来请安,在阶前险些摔了一跤,可吓坏了咱家。”
谢明翊眉心几不可察地轻跳,淡淡哂笑,颔首道:“掌印留步。”
天色渐晚,落雪愈大。
陈全望着太子远去的背影,咂了咂舌,也不知太子是否领自己的情。
旁人只道,东宫新主一贯温润。他却觉得:这位是整个大魏最捉摸不透的人。
太子生母虽然不受宠,可他刚被寻回就深得器重。天子不仅任命了左相徐瞻为太子少傅,大将军沈兴良为太子少保,前些日子更下诏,命一切政事先交由太子处理,再上奏于他。
一个身后毫无世家势力的皇子,莫说坐稳东宫,即便成了皇储也容易变作傀儡。
但这位流落在外多年的太子,却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拿捏住了权柄。
这得拥有何等的手段与深沉心思?
陈全知道,那是个心藏狠辣隐忍不发的猎手,远不是外人所见的平静温纯。
……要换天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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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的汤池不远,卫姝瑶换了身小太监的衣裳,跟在长顺身后,低着头小步前行。
一路走来,却见侍卫寥寥无几,卫姝瑶正是疑惑,就听长顺道:“殿下喜欢清净,东宫内侍极少,多是咱家一个人服侍。”
不多时,已走到了汤池。
卫姝瑶微微颔首,压下紧张,深吸一口气,沿着青砖铺就的路面往里走。
汤池很大,主池是个四方形的池子,四面帷幔下都立着几丈高的屏风。
卫姝瑶便站在屏风这侧,等着。
汤池水汽氤氲,暖意弥漫四周,这里面的温度明显高了不少。
卫姝瑶只站了片刻,就觉得手心里汗涔涔的。
过了会儿,她终于听到了咯吱的推门声。
“殿下。”
她听见长顺唤了一声,浑身绷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