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瑶揉着眼坐起来,才发觉自己睡到了第二日午后。
庭院里静悄悄的,已经没有了昨夜凌乱的脚步声。
卫姝瑶心里一咯噔,急忙解开大氅,推门往对面屋里跑去。
刚到门口,就见长顺和梁锦正在面面相觑,唉声叹气。
见卫姝瑶冲进来,二人神色一怔。
“姑娘醒了啊,要不要先去用膳?”
长顺手里捧着个药碗,瓷勺搅动磕碰碗沿发出脆响,冲她露齿一笑。
“这里您放心,贺太医刚走,说殿下已无大恙,只是少不得要歇息个十七八日的……等他退了热,便能醒了。”
卫姝瑶闻着浓郁的药味,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那是天上地下最好的东西。
她心中欢欣雀跃,却半晌不知如何开口,只觉得脑子有点发晕,胸腔里心跳得猛烈。
好半天,她才挪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屋里窗户闭得严实,卫姝瑶靠近榻前,掀开垂落的帷幔,便闻到淡淡血腥气。
谢明翊安静躺在榻上,眼帘紧闭,他上半身几乎未着寸缕,从胸膛到腰腹,皆缠绕着纱帛,裹了一圈又一圈。
卫姝瑶望着谢明翊那张苍白如雪的脸,见隐隐血色从白布下透出,揪心地疼。
她站了片刻,听见长顺和梁锦在身后小声嘀咕。
“你去喂,你去。”
“往常都是你去,我哪能有你厉害?”
“哪来的往常,净说胡话,都是等殿下自己起来喝药的……”
卫姝瑶听得清晰,一直肃然沉默的脸竟也露出一丝好笑来。
她转过身来,问:“怎么,殿下喂不进药么?”
长顺忙应道:“诶,殿下昏迷时,给他喂药实在是难于上青天,昨夜咱们一伙人折腾了半宿才弄进去一碗。”
卫姝瑶想了想,接过他手里的药碗,
“长顺,给殿下垫高个枕头。”
她搅动了几下碗里的药,用勺子舀了口汤药,就往谢明翊嘴边送去。
瓷勺抵着谢明翊的唇瓣,但如何也喂不进去。谢明翊牙关紧咬,汤药顺着他唇角尽数淌下。
卫姝瑶轻轻蹙眉,接过长顺备好的帕子,擦去了药汁。
她又试了几回,依旧不得要领,谢明翊仍是紧闭双唇,唇齿间渗不进汤药。
卫姝瑶望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下也焦急起来。
“殿下以往便是这样,他也从不许旁人喂药,只能等他醒了自个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