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院里有不少下人,能当场打死的,宁康伯便在府里打死了,寻不到借口处理的,便把他们发卖后,再暗中处死。”
“沈将军救你回来,你和他说过其中来龙去脉吗?”
长顺沉默良久,轻轻摇头,“不敢,我不能再给将军添麻烦。”
谢明翊心中了然,以沈兴良的性子,若是知道宁康伯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必定会想尽法子告御状。
呵,可当今皇位上坐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谢明翊冷声嗤笑。
长顺被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狠戾吓了一跳,止住了哽咽。
他拧着眉头,小声朝谢明翊道:“小人今日坦白此事,却不希望大人去揭发宁康伯,他朝野人脉颇广,又与宰辅交好,即便告到圣上那里去,怕是也会全身而退。”
谢明翊淡淡“嗯”了一声,让他下去自己就寝。
夜色已深,谢明翊静静站在小院里,望着厚重的云层出神。
今夜天气有些沉闷。
他也格外烦闷。
谢明翊觉得闷热,抬手解开衣领,露出胸膛前狰狞的疤痕。
他心底暗涌的情绪中夹杂着从未有过的一丝焦躁。
他答应沈兴良调查宁康伯,却不料最终牵扯到了英国公府。
秦绥如今得了英国公府庇护,宁康伯已经不便明里下手,自然会设法暗地里铲除。
英国公府终究不是皇室血脉,而宁康伯乃为先王爷之子,君臣始终有别。更何况,宁康伯府背后还有徐家。
谢明翊陷在阴影里,沉默良久。
他并不太在意宁康伯会如何对付秦绥,但——
秦绥在她身边啊。
谢明翊抬起幽暗的眼眸,指腹擦过锁骨下方微微隆起的红疤,莫名想起少女柔软的指尖拂过胸口的异样感觉。
自从那日在灵山寺与她相遇,他每回想要避开她的一切时,心里就会莫名生出这种烦闷焦躁。
庭院一隅的木樨树繁茂盛开,碎蕊散发的浓香丝缕飘入鼻息。
细雨如丝,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谢明翊不动声色地将衣领重新扣紧,微微呼出一口气。
他闭了闭眼,任凭雨珠缀满发丝。
再睁开眼时,眸底又归于一片平静。
自七岁起,谢明翊便甚少让自己睡得太沉,即便如今身在沈府,也不曾放松警惕。这日更是醒得格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