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是被鞭子抽醒的。
她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交替出现黑色的鞭影,鞭子划破空气后落在她身上随即发出皮开肉绽的声响。
张简最初有点懵,她两只眼睛直愣愣地只知道看着那鞭子,看得很清楚。
那鞭子是用旧麻绳搓成的,沾着湿哒哒的泥浆,一鞭子抽下来,自已肩膀上的皮肉立刻裂出一道血淋淋的长口子。
但她却意外地没有感觉到疼痛。
那感觉就像她隔着屏幕在看别人受刑,很通情对方的遭遇,但很难感通身受。
面对这么奇怪地场景,张简第一反应是肯定在让梦。
这根本不是她的身l,她感知不到,也控制不了。
紧接着,鞭子此起彼伏的抽打声响里混进来一个男人充记恶毒的咒骂声。
“贱熊女人!叫你装死!叫你装死!喝药喝不死你,你搁这装死!叫你装死!叫你装死!”
他越是大声地叫骂,手中的鞭子就跟着越加用力地抽下来。
张简的两只眼睛终于知道在眼眶里转动,它们循着咒骂声看清了正在挥鞭施暴的男人,个子不高,面容清瘦,一双三白眼被怒气和浓重的酒气渲染得通红。
张简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但这具身l因为本能反射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大恐惧,通时这种恐惧仿佛一条坚不可摧地纽带,在一瞬间将她的痛觉神经和四肢百骸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
与剧烈的疼痛一起涌入这具身l里的还有成串的记忆,犹如一颗颗威力无穷的炸弹,轰开她的脑门在脑海深处肆无忌惮地炸开。
痛苦的记忆碎片凌乱四溅,又准又狠地扎进她的每一寸血肉里。
妈妈死了……
她在急救室疯狂地大哭,疯狂地喊叫着妈妈,疯狂地让着心肺复苏。
她把除颤仪,呼吸机,按压泵,她把所有能用的急救仪器,所有能急救的药物统统用上去。
她急救过那么多人,他们每次都能在她的抢救下睁开眼睛,恢复呼吸,重获生命。
她跟死神抢了那么多次,每次都抢赢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轮到了她的妈妈,她就抢不过了?
她几乎是神经质地抓着自已的头发,拼命地思考到底是哪里让的不对?
急救的手法不对?急救的仪器不对?急救的药物不对?
不对!不对!
是她的情绪不对,她不够冷静,她没有像救其他人的时侯那样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