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着谢瑜的眸,“敢问谢将军,谢都督之意是否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他一字一顿,“非剿匪也,乃世家矣。”
这下谢瑜和谢璨皆是神色一凛,但并没有回应的意思。
谢不为便接着道:“这弋阳山匪即使有不法之举,那也是此地三世家不法在先,只是剿匪未免本末倒置,只要弋阳还有三世家相争,那百姓沦为匪徒,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话有一顿,压低了
声,“再有便是,弋阳三世家之祸,怕已不是只限于逼民为匪,弋阳本就与历阳相隔远甚,若是有人别有用心,历阳便不能遥制。”
“故,两位将军借着我的名头前来,是为解决弋阳之患吧。”
他一番话说尽,厅内便是一片静谧,而谢瑜和谢璨不说话,谢不为便也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
两厢沉默着,倒有几分试探对峙之意,只是谢不为已将所有想法和盘托出,只待谢瑜和谢璨究竟肯不肯接招了。
如此半晌之后,终是谢瑜淡淡一笑,身上的威严之意也减了三分,“六郎聪慧,我当夸目相看。”
谢不为却不接这话里的恭维客套,只再道:
“那便烦请谢将军也与我一般坦诚了,毕竟这弋阳不比历阳,并非完全在谢都督的掌控之下,如今还是勠力同心、群策群力比较好。”
但不想,谢瑜竟是摆首,话中有叹,却比适才更显与谢不为的亲近,“六郎,此中种种你不必知道,你和季将军毕竟是有剿匪之任在身的,所思所虑只为剿匪便可。”
谢不为这下蹙紧了眉,话语也同样亲近了几分,“只论清除匪祸,大哥与二哥也觉得非‘剿’不可吗?”
谢璨眼眸一眯,抢在谢瑜之前开了口,“那六郎是何意?”
谢不为抿了抿唇,缓缓道:“弋阳世家之意自然是想将这些山匪赶尽杀绝,可我却觉得未必只有这一种方法可解山匪之祸,这些山匪并不危及百姓,而且更多还是为世家所逼,被迫落草为寇。”
他言及另一层面,轻笑了笑,“况且,就算弋阳三世家都为保存自己的势力而不愿出力剿匪,但防御之事定然不少,这些山匪能凭一己之力啃下这三家的肉,还啃得他们不得不向外求援,便说明他们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顿,眸中波光一转,“若是杀了他们,岂不可惜?”
谢瑜明白了谢不为的意思,沉吟片刻,才道,“你是想说,招安这些山匪?”
谢不为点了点头。
可谢瑜却没有表示赞同,“此事看起来是能两全,可实在难以操作,弋阳三家对这些山匪恨之入骨,只欲除之而后快,你若是不‘剿’,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这些山匪既已落草为寇,即使从前是良民百姓,也并不危及百姓,但现如今一定是视世家和朝廷为敌的,他们未必会愿意招安。”
谢不为早就想过谢瑜所担忧之事,但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之策,默了须臾,道:“我自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想先想办法‘知己知彼’,再做决策。”
这下是谢璨接了话,他面上有着深深笑意,“六郎是想混入这些山匪之中一探究竟?”
谢不为颔首,“没错,只要这些山匪愿意招安,那便不必将他们赶尽杀绝,而世家这边的事,只能劳烦大哥和二哥处理了。”
谢瑜眉梢半沉,“就算你有把握可以说服他们归顺朝廷,可还有一事”
谢不为知道谢瑜这是松了
口的意思,忙追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