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为并未躺在床榻上,而仅仅是蜷缩着抱膝而坐,是一种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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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衣衫凌乱,素白的中衣已是露在了赤红的长袍之外,一袭乌黑的长发更是散乱着铺满半床,也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此时的神情。
在听到动静之后,相抱的双臂一紧,便侧身倒在了榻上,青丝便也缭乱地堆在了枕际,只微微露出一段纤长皓白的后颈,衬得他的背影更是消瘦。
就像水墨画笔勾勒出的人儿,单薄却意态绝美,并不似真人,直教人疑心,是否下一瞬,他便将飘然乘风而去。
萧照临心下陡然一痛,攥着铜盆的手也有一紧,边沿的热水便微微摇晃,漫湿了他掌上黑色革制手套,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只缓缓走近床榻。
他张了张口,声音十分轻柔,“卿卿脚冷不冷。”
谢不为仍是恍若未闻。
萧照临看着谢不为的背影,黑眸之中逐渐浮现一丝隐痛。
他并未再试图与谢不为交谈,而是将铜盆放至床尾矮案上,又脱下了黑色手套,动作甚不熟练地沥出了温湿的巾帕,便向谢不为赤裸的脚擦去。
但在巾帕触及谢不为肌肤的一瞬,他竟忽然听到了谢不为破碎沙哑的声音,“你满意了吗?”
萧照临的手猝然一顿,言语也有些无措,“卿卿”
谢不为缓缓转过身来。
他面色如雪,眼睑浮肿,双唇干白,像一株经历了风霜雨打、褪去了所有颜色、即将枯萎的花。
但此时,他的面容却十分平静,平静到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甚至,双唇微动,嘴角还扯出了一个笑。
这个笑自无任何喜色,而满是讽刺之意。
“殿下,我和他分开了,你满意了吗?”
萧照临呼吸一滞,巾帕上残余的水滴沿着他的手腕,淌入了他的衣袖之中。
分明方才还是温热的,可现在却冷得像冰,令他浑身一僵,自然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在这一瞬,仿佛他真的成了一个罪人,只能怔愣地站在原地,等候谢不为的“审判”。
“你一定好奇,我为何没有哭,对不对?”
谢不为语调轻缓又随意,仿佛说的并不是什么穿心凿骨之事,而只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
可,即使平淡、平静如此,却让萧照临心下隐痛更甚。
他略显仓皇地错开了眼,表达了自己的回避。
但谢不为却并未放过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追寻他的视线,“我知道你今日为何要来看我。”
谢不为唇际的笑意越来越深,可眼底却越来越冰冷,“你一定是觉得,我会因此哭到肝肠寸断,甚至,自暴自弃、自伤自残,这样,你就可以及时安慰我、保护我,再一点点接近我”
“得到我。”
“卿卿,我”萧照
()临慌忙抬眸,正欲辩解,却被谢不为打断。
“嘘——”谢不为徐徐抬起一指,放至唇前,“殿下,听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