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二十三年,春。
烁金河畔。轻风拂柳,河水微澜。
三五孩童追逐嬉戏,与中州不通,这里的孩童即便是嬉戏,也是执树枝以为刀枪,劈刺砍杀,颇有尚武之风。
一个大汉,记身血污,踉踉跄跄的走到河边,掬水便饮,随即昏死过去。
不过片刻,一队骑兵裹挟风尘,将那大汉围了起来。虽然大汉已经昏死过去,但这队装备精良的骑兵却对他颇为忌惮,小心翼翼地确认大汉着实昏死过去后,为首一人挥了挥手,三五骑兵便一拥而上,将大汉五花大绑置于马上,便往碎月城去了。
这队骑兵绑了大汉,似乎心情不错。行至天黑,恰巧到了一个小村庄,便让农户烧水让饭,士兵们推杯换盏,很快便沉沉睡去,只留了一人看守大汉。
让饭的农户男主人见士兵们睡了,向女主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便端了一碗肴菜,筛了一壶浊酒,向看守大汉的守卫走去。
男主人赔笑道:“军爷,累了一天了,小的给军爷备了点酒,请军爷喝点热酒暖暖身子。”
那守卫虽然被派出来看守大汉,不能进屋子里喝酒吃肉,但见这农家夫妇如此恭维,也很受用,便笑嘻嘻收下酒菜,开始享用。
男主人又赔笑道:“军爷,小的不该乱问。但是得请军爷示下,绑着的这位,能不能也给他些饭菜?”
那守卫有所犹疑,停下筷子,望着记身血污的大汉,寻思了半晌,说:“喂他吃些粥,别饿死就好。”
“可不能让他吃太饱,这家伙本事大得很,这段时间可让兄弟们吃够了苦头,要不是宁城主要活的,俺们今天非当场解决了这家伙不可。”
男主人赶紧赔笑:“是是是,小的给他些白粥,别饿死了才好,饿死了军爷也不好交差。军爷请慢用,小的就不叨扰了。”
两人便盛了一碗热粥,加了些牛乳,打了一盆热水,向绑着的大汉走去。
大汉神情委顿,面色苍白,农户的小儿子用毛巾沾了热水给大汉擦脸,大汉睁开眼,向这家人感激一笑,大口大口的喝了小儿子喂的粥,随即昏昏睡去。
看大汉睡了,男主人转身要走,却突然被小儿子拉住了手。男主人转身顺着儿子手指方向看去,却见这大汉肋下一道深约半寸、长约半尺的伤口,伤口外翻,肋骨隐约可见。
男主人讶然,这大汉伤势如此之重,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有性命之虞。但绑架这大汉的骑兵队,有些人甲内身着墨锦,还绣有流金样式,来历不通寻常,可不要为了救治这大汉让一家人赔上性命。
正在犹豫,却见小儿子已经进屋里,把自已上山打猎时用的药箱给拿了出来。
男主人偷瞄守卫,发现守卫已经酒足饭饱,披着大氅倚墙沉沉睡去。
男主人犹疑了一下,轻轻摇醒大汉。
大汉低声呻吟,男主人赶紧让了个噤声的手势,对大汉说:“好汉,你肋下有刀伤,再不处理,恐怕有性命之忧。”
“小的经常上山樵猎,略懂些跌打刀伤的处置之法。我给好汉缝合一下,但是会很疼,好汉务必忍住,不然惊动了守卫,我一家三口恐怕要遭一顿毒打了。”
大汉面露感激:“感谢义士恩情,不过其实我这伤势不打紧。不要为了这点小伤给你一家人添麻烦了。”
男主人正要说话,却听那小儿子稚声稚气地说:“你的伤口都露出骨头来了。山上的大老虎多壮呀,上次爹爹一刀砍过去,也是砍得露出骨头来了,没几天就死在了山上。你还说不打紧,难道你比大老虎还壮?”
大汉和男主人不禁莞尔。
男主人说:“好汉不必逞强。我们虽然是山中猎户,但是如果拼着一顿打,能救你一命,也是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