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配一见顾瑾玉,便夹着尾巴缩到顾小灯身后去,吴嗔依旧一脸淡定,挥个手风轻云淡地走上前去:“王爷,瞒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我们进马车里商议吧。“
顾瑾玉有些不敢看顾小灯的表情,垂下微抖的指尖小声问:“你告诉他多少了?”
“一半。”
顾瑾玉刚松口气,吴嗔便又说道:“不过我打算让小公子知道全部。”
顾瑾玉:“……”
他下意识想转身遁走,背后传来一声“顾森卿”,顾瑾玉便像套上项圈的犬类,只得硬着头皮跟上饲主。
三人挤上马车,顾瑾玉做错事一般贴在马车的角落里,颇有一种另类的自闭。
顾小灯就坐在他旁边,指尖不住地搓着,下意识是在拨佛珠,待他反应过来指间的异样,小手便攥成了一个拳头。
顾瑾玉偷看一眼,以为顾小灯想打他,于是更无措了。
吴嗔坐在两人对面,避世高人不太懂俗世孽海情缘,只直白地说了句:“你们真有趣。”
他指指顾瑾玉:“他在别地威风八面,在小公子这里缩手缩脚了。”
他又看顾小灯:“小公子温柔和煦,到他面前变凶巴巴的了。”
两人俱是无言,顾瑾玉觑一眼顾小灯,双手交扣大气不敢出,攒了半天辞藻,也只是讷讷出一句“对不起”。
“我不想再听你道歉。”顾小灯声音哑着,说话如鲠在喉,掀起微红的眼皮看向吴嗔,“吴先生,您继续说他要命的地方吧。”
吴嗔方才给顾小灯解释了蛊术的来龙去脉,如今便接着说起顾瑾玉的现状。
“他每天都需要‘进食’,我之所以给他放蛊虫,为的是投喂他身体里的那只控死蛊,不然那蛊要沿着他的心脉一步步往前吞噬血肉,不抑制的话,宿主死去以后,身体就是一座蛊虫的巢穴,可怕得很。”
“除了找到蛊母,没有其他解蛊的办法了吗?”
“我先跟你们到西南那边找找,江湖武林多传说,神医谷千机楼可能都有机缘,找不到法子我就去南境,去巫山族的圣地,万物都有相克,总能试出办法。”
顾小灯鼻尖微红:“如果既找不到蛊母,西南两境也找不到新办法,一年过去,他会怎样?”
吴嗔坦诚道:“会死。但他说自己不能死,所以商议后,我还有万不得已的办法……”
顾瑾玉咳嗽了出来,拙急地掩盖了吴嗔的尾音。
顾小灯不为所动:“万不得已的是什么?”
吴嗔看了看两人,还是告诉了顾小灯:“一年后实在不行,我就用另外一套复杂的蛊再放进他血脉里,和控死蛊玉石俱焚,后果是他会被炼制成傀儡,虽然此后会变成一具空洞的躯壳,但能维持表面的活。”
表面的活,即是内里的死。
马车内死寂下来。